第 17 章 Chapter17

驻我心间 殊娓 3216 字 2022-08-30

chapter17

酒店大堂侧室传来茶香,随偷潜的晚风浮动。

韩初眼角展着笑纹,和虞浅寒暄:“真是好久没见了,浅浅,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虞浅点点头,并没打算叙旧,只伸出手:“她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大老远跑一趟,非要给我?”

也许因为虞浅用“她”这样不含温情的字眼称呼自己的亲妈,韩初脸上的笑意减了些许。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方盒:“是曲姨的手表,那时候走针出了些小问题,她要我帮忙送去修,没想到”

韩初垂下眼睑,语气变得有些喟叹,“曲姨的这块表很贵重,总不能一直放在我这儿,不合适,现在你回国了,正好拿给你。”

虞浅打开表盒,草草看了一眼。

这块表她很眼熟,样式古朴简洁,腕带是鳄鱼皮,因为常年佩戴,哪怕悉心注意着,也泛起毛边,蓝水晶面的表盘被灯光一晃,稍显划痕。

从虞浅记事起,她妈就戴着这块表,牌子很贵,算奢侈品。

虞浅猜,很可能是她血缘上的爸爸送的,定情信物之类。

所以她印象里,只觉得那男人虽然混蛋人渣,但眼光还是可以的。

确定是曲莉雯的东西,虞浅合上表盒,淡声道谢:“谢谢。”

面对母亲的遗物,她的表情并没什么波动,再抬眼时,果然看见了韩初欲言又止的表情。

虞浅和他很不客气:“你又想说什么?”

韩初似是愣了一下,才面露无奈地说:“浅浅,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说,入秋后天气冷了,你该多加衣服免得着凉。你是不是还因为当年我说”

“嗯,好。”虞浅打断他重提旧事的意图。

“那今天太晚了,我就是把东西送给你,顺便看看你。”

韩初笑起来,“改天吧,改天我们一起坐坐,吃个饭什么的,再好好叙旧。”

“改天再说。”

虞浅说“改天再说”这句话时,明显看到韩初的目光越过她,往她身后的方向瞧了一眼。

于是她也随着回眸——

程骁南靠在电梯间的大理石墙面上,看上去脸色有些臭,正不耐烦地往这边打量。

韩初问:“是你朋友?在等你吗?”

“我老板。”

后面的问题虞浅想了半秒,觉得程骁南也许真在等她。

毕竟他的外套还在她那儿。

于是虞浅同韩初告别:“可能是在等我,他外套在我房间。”

韩初静了半秒,随后说:“那快去吧,等你有空时,记得联系我。”

他相貌温润,笑起来显得温柔。

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虞浅想。

目送韩初走出大堂,虞浅才回味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是有歧义的。

大晚上的,说自己男老板的外套在自己房间,听起来似乎不太纯洁?

走过去时,程骁南没等她开口问,已经先说起来:“毕竟你现在是公司的模特,过两天还有场很重要的秀,大晚上的,你在楼下和陌生男人见面,安全起见,我这个当老板的当然要稍微留意些。”

他这样说时,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表盒上。

这种时候,虞浅特别想逗逗程骁南。

所以她说:“不是陌生男人,从小认识的。”

一男一女,从小认识。

太容易让人联想到“青梅竹马”这样的词儿了。

程骁南按电梯时都带了些力气,按得上行箭头“啪嗒”一声。

但也还记得在电梯打开时,帮虞浅挡着电梯门,说:“你先进。”

虽然声音像压着气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程骁南突然冒出来一句:“大半夜给你送表,表白啊?”

他这种样子虞浅太熟悉了。

很多年前他就是这样的,少年心性,有什么心事儿憋不住,又爱逞强。

有一次周末,虞浅被程骁南软磨硬泡地约出来,在体育馆看他打篮球。

等他下场换人时,这弟弟就坐在她旁边抹了一把汗,挺不满地问她:“我怎么觉得,你总看我对手队里的一男的啊?”

虞浅也是故意逗了他一句,具体说了什么她已经忘了,反正程骁南再上场时,背包和外套都放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还有水杯。

恨不能在她身上签上他程骁南的大名。

她喜欢程骁南明明在意,却总要装模作样,但最后又忍不住要问出口的样子。

能在这种时候感觉到他的所有赤诚爱意。

虞浅垂头掩掉眼里的笑意:“不是表白,我妈遗物。”

不抬头都能猜到程骁南有多错愕。

到了他们房间的楼层,程骁南还是挡着电梯门让她先出。

他走在后面,突然开口:“你明天需要休息么?”

走廊里太过安静,他这一句,显得有些突兀。

为什么要休息?

虞浅先是冒出这样的反问,随后才想起来,她刚才说了,手里的表是她妈妈的遗物。

可能程骁南觉得,她会心情不好,需要休息。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和曲莉雯关系不好,所有人都觉得,曲莉雯去世,她只会高兴。

曲莉雯在国内医院病死时,虞浅没有回国,办丧事也是委托别人帮忙做的,当时外媒给她扣上各种冷血和不孝的名号,连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韩初,都觉得她和曲莉雯之间没有什么感情。

甚至在她提起曲莉雯时,还总是出口教育她,让她要多体谅妈妈,说单身妈妈不容易。

但程骁南没有。

虞浅在光线不算明亮的长廊里回眸,程骁南就站定他那间卧室的门前,双手插着兜,眉心是皱着的,唇线绷直。

他偏开头,不看她:“\'\'eleven\'\'还没过分到让员工带着伤心硬撑工作,你可以休息,我去和安谷说。”

虞浅笑了:“我也没伤心到连工作都不能继续,不劳程总费心,我可以。”

回到自己的房间,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虞浅手机里有一条信息,是彼得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