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任史官没多久的云自然看着这一幕,用笔戳了戳脑袋,在自己的笔记上写下一行字:龙王与妃情甚笃。

……

数百来自各地的水族惨招王妃退货,都不愿离开,自言本是来侍奉殿下的,你们这陆上行宫也忒没规矩了,除了个龟丞相,竟都是羽陵弟子,好些还不是水族,让他们怎么放心。

好说歹说,也不肯走,便是进不了行宫,也要留下来。

金钱子心说,反正王妃只说不让进行宫,那他就把这些水族安置在离沟河与百丈潭中呗——可怜,如今殿下的地盘只剩下这么些了——否则,殿下手底下尽是羽陵弟子,的确很没排场。

小深一听也是,挥挥手:“那你就练兵吧。”

金钱子:“啊?”

小深:“啊什么,不是要排场么,让他们给我操练去,别丢了我的脸。”

这些原是各地送来的美貌水族,金钱子沿河安排站岗,还给他们发了甲胄,演练起来。

什么美鱼、美虾、美螺螺,一律成了力士。

特意准备的漂亮衣裳也不让穿了,道体那头发也让剪了,哭哭啼啼地穿上铠甲,挎刀的垮刀,舞旗的舞旗。

天知道原来在各地水府,他们都只管干点轻松的侍奉活儿,甚至只要跳跳舞唱唱歌,有些大蚌只要晒一下自己的珍珠,就行了。

现在辛辛苦苦烈日下操练完,也就是站在河上或宫外把守,面甲遮得严实,根本没什么机会在殿下面前展示自己的美貌。

“当年珍宝君有三十万兵,护卫九重。我这阵势,也是按照他那里排的,人数不多,看起来不怎么气派。”小深指点给商积羽看,“不过没关系,本王能打。”

商积羽失笑,揉了揉他脑袋,“是很能打。”

小深得意,悄悄挽住商积羽的手。

不想走了一半,小深忽然听到身后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回头一看,是一名卫兵正在低声抽泣,他好奇地走了过去,问道:“你哭什么?”

那卫兵带着哭腔道:“殿下恕罪……属下,属下是北地海鱼,不习惯此处,只是思乡而哭……嘤……”

一说话,小深才发现她声音极其好听,只是还隔着一层面甲,有些不清楚,伸手把面甲掀开了。只见面甲下是张娇弱绝色的面庞,细细的眉毛,双眼含着泪,楚楚可怜,虽然穿着粗犷的铁甲,也不掩其芳华。

更殊奇的是,她两边面颊颧骨处和眉骨上,各有一抹淡淡的五色细鳞,在阳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而且从每个方向看,都有不同的变化。

“你是月魂鱼?”小深恍然,这种海鱼以美貌出众闻名,数量很少,无论是鱼身,还是道体,都是非常值得观赏的。

说来,小深也有很久没见过了,一看就想起了当年珠光宝气的上古龙宫……

“是。”月魂鱼点点头,泪珠挂在睫毛上,恰到好处娇羞地看小深。

小深被流光溢彩的细鳞晃得有些失神,忽然想起来偏头一看,才发现商积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小深赶紧拔腿就走,只觉袍袖被牵住,回头一看,正是那条月魂鱼。

月魂鱼可怜地道:“殿下,那属下……”

小深把袖子扯出来,挥了挥手,“想家就回去吧。来人啊,把她放生了!”

月魂鱼:“………………”

背后还有清脆悦耳的嚎啕声传来,每一条能来羽陵的鱼,都费了多大力气,才从千万水族中脱颖而出啊,一句话就放回去了。

其他水族都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哭得快昏厥过去的月魂鱼,心道,谁叫你这么说,谁叫殿下那么实诚……

但什么哀嚎声小深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似是心有所感,也不回行宫,一路直奔碧峤峰,果然在这里找到了商积羽。

他负手站在花树下,也不知想些什么,白衣飘飘,正是小深最爱的模样。小深上前一拉他手,商积羽就回过头来,定定看着他。

小深一瑟缩,有点怕商积羽下一秒就和恶婆娘一样,质问起自己是不是要找美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