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宽手里拎了一桶水,碰,门被重新踢上了。

“阿宽, 你, 你别过来。我不洗。我写好了。”墙角里的女人瑟瑟发抖。

林宽放下水桶, 从水桶里捞出来两个要泡化了的糌粑, 没表情地往墙角根儿靠近了两步。

“阿宽,我错了。我读给你听、这、这就念。”女人掀开了扑面而下的长发,好像躲着晨光的怨鬼, 又往墙角边蜷缩了几下。

“爸。你跟妈身体还好吧。”张梅霞双手捧着信纸, 信纸依然哆嗦个不停。

“不用说废话。”林宽的声音低沉阴森。

“好,好好。”张梅霞拼命点头。

她跳过了每次习惯问候的开篇。正要再开口, 被林宽一把夺去了信纸。

【……阿宽可细心了, 他、他手还巧。天凉了。他用羊皮子给我们做了毯子,又把邻居们送来的皮料子给我做了双靴子,可暖和了。】

【阿宽还说, 等回渤广了, 给妈和奶奶也带一双羊皮靴子。软软的,穿在脚上就像没穿鞋一样,却忒暖和。奶奶的小脚,不愁没鞋穿了……】

林宽把信叠成了三折, 揣进了上衣口袋里。

他往草堆里丢过来一个糌粑, 张梅霞不敢接, 蜷缩起来冻红了的双脚, 两只眼睛却是寻到了她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一般, 直勾勾的看着草堆里的糌粑。

“吃吧。”林宽好像在喂一条饿疯了的野狗。

林宽蹲在了张梅霞的对面,手里拿着另一个糌粑捏在指尖上转了几个圈, “山妞和我父亲的事儿,也写清楚。对了,你不是还会跟李翠霞炫耀下咱们炕上的活儿么。给她也写封信。”

“阿宽,我跟你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山妞是个傻子。我没想过要淹死个傻子的。求你相信我啊。”张梅霞没敢去捡地上的糌粑。

她跪着往林宽的身边挪了几下,有七个月大的肚子护着,她叉着腰,让肚子挺得更明显了。

果然,林宽是个仁医,他从来不动张梅霞的肚子,却一伸手捏开了张梅霞的嘴,把手里的糌粑一怼,全部塞了进去,又在把她的下颚一抬,帮她强行合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