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的丛林,每到傍晚时分,总是美得像画卷一样,那天的夕阳分外鲜艳,红得似血。
只今日踏进林子里,就嗅到了风里的血腥味。
越近越烈。
楚欲身上还背着好几个赶集买回来的物件,满满三个大包裹,全部掉在地上。
屋顶上都是洒出来的血液,走进院子里,房梁和篱笆上无一幸免,明明只有娘亲和父亲两个人在家,为什么就像经历了一场屠杀。
他踢开脚底下的断肢,一步一步踩着那些黑衣人的尸首走进去,门槛上躺着父亲防身的长剑,剑柄也浴血。
房门虚掩着。
楚欲站在门前,仿佛已经灵魂出窍。
这是第二次,他第二次见证这些残肢断臂在他眼前。
大军剿匪那天要比今日的场景恶心得多,什么臭虫野狗撕咬尸首他都看见了,下过雨堆积成山腐烂发泡的死人皮肤,他都拿手一具一具地扒开过。
都没有眼下来得让他失去理智。
把娘亲的身体从死人堆里拔-出来的时候,他知道,他知道娘亲还在,还有呼吸,他还有一线的希望,他和娘亲和兄长还有约定,他要带娘亲走,他会救活的!
可是现在父亲的长剑倒在血泊里。
原有的上品软剑早已经传给楚欲了,他喜爱得很,随身携带腰间。楚行之就让楚欲在寻常的打铁匠那随意买了一把铁剑,除了防身就是拿来跟他切磋而已。
谁也没想过退隐江湖,隐居数年,还会遇上什么让他危险的局面。
虽是个不趁手的替代品,连软剑的流水剑意也使不出来,但楚行之也爱惜得很,不改往日的习惯,在周围的村落里行侠仗义,斩杀些穷凶恶极的匪贼时,也不会让血弄脏了他的剑。
除非,他走到绝路上,才会连体面也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