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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与我回坝州。”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立在那儿像是在等余蔓的回答又像是在逼余蔓做一个选择,余蔓侧着脸没有去看他。

“聘为妻奔为妾,你可想好再行事。”韩芋朗声道,目光徘徊在余蔓和尤晦之间,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夫人。”尤晦又叫了一声,执拗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余蔓。

“等我解决了这小子,有的是时间跟你算账!”余蔓霍然扭头,凶狠地对尤晦说。

尤晦当场就有些气虚,微微缩了下脖子。这也多亏了人多,否则一通争吵是跑不了,余蔓非常想掐着尤晦的脖子问韩芋给他灌了什么药,好歹也是纵横溪北无敌手的大豪杰怎么被人三言两语就乖乖当枪了呢?

余蔓认为尤晦能来的这么巧,跟韩芋脱不了干系,韩芋的动作表情也明摆着告诉余蔓就是他干得。

这种情况下尤晦要是来真的,她去坝州是必然,但溪北可要大乱了,尤晦做出这种明抢的事,她那几位师兄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么现在让人好奇的就是,尤晦和韩芋之间发生了什么,余蔓认为她和尤晦不至于这么不牢固,想来韩芋的伎俩应该正中死穴了。

余蔓冲着韩芋扬扬下巴,示意他有网快撒,她还等着接招。

“家母这金钗与夫人的颜色真配。”韩芋不紧不慢地说。

余蔓压了压这几日一直戴在头上的金钗,挑眉正要说话,韩芋有开口了。

“夫人既收了家母的信物,那就是应了大元帅的意思。”

“我大师兄?他什么意思?”余蔓看笑话似的看着韩芋的表演。

“我与夫人就是一家人了。”韩芋低沉的尾音带着一丝跃跃欲试,他眼神闪烁地对余蔓笑道:“夫人理应随我回凌阳,与令慈令兄商议一下我们的事。”

韩芋把“我们”这两个字故意加重,让人浮想联翩。

“呵!”余蔓一听,笑了,到这里,她好像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没猜错,那日在三川街头的“巧遇”就是韩芋母子计算好的,送金钗的那一幕刚好被尤晦看到了,而那时的尤晦应该已经被韩芋挑拨过了。

韩芋挑拨了什么呢?余蔓点着下巴略带嫌弃地瞥了眼尤晦,猜了个大概,韩芋应该是跟尤晦说申绍有意联姻凌阳,溪南三部拧成一股绳,而且余蔓原本对韩芋不假辞色,却又收了鲁夫人的金钗郑重地戴在头上,让人想不往别处想都不行,所以尤晦急了。

事实呢,正如余蔓所猜测,不是个连环复杂的全套,但却极容易上钩,因为有尤晦的心态在里面加成。

想骗过尤晦,牵着尤晦的鼻子走很难,他不是个有勇无谋有力无脑的人,虽然他在面对余蔓的时候总是显得蠢蠢的。尤晦的心态在申绍的生辰宴上发生了剧烈波荡,他见识到了余蔓的能力,是真的如所言那样不需要他的保护也可以风光无忧,他见到了情敌,除了已知的夏济还冒出来了一个贾裕,和余蔓青梅竹马有师命之言的贾裕,尤晦无惧但警惕,而后面韩芋私下里与他说的话成为了出发风暴的契机。

在三川,裘燃口头应了他与余蔓的婚事,这他信,余蔓也亲口答应嫁给他,这他也信,但当见过余蔓的这些师兄弟后,他免不了多想了一层,他想明媒正娶地迎余蔓过门做正经夫妻,裘燃说得算吗?申绍在师弟师妹心中的威望极高,这一次短暂的宴会就能看得明白,如果申绍插手,余蔓的婚事还能由裘燃说得算吗?裘燃允这桩婚事,看得是情,申绍会看什么就不好说了。

在酒楼上看到余蔓结果鲁夫人的金钗,尤晦的心颤了一下,他突然想到韩芋说余蓁在凌阳,这世上还有比亲情的仇与恨更复杂的东西吗,一如他与二哥尤渊,余蓁若真撂下脸来,余蔓能不动摇?

申绍以往的路子都是个忠君爱国的保皇党,凌阳侯可是天姓皇族,不可谓没有诱惑力。

尤晦想来想去想得脑壳疼,干脆一拍桌子决定剪去细节,直接把人带走,想来夫人念他的好又对他有愧是不会怪他的。

“韩芋,你不会以为这声小弟我叫不出口吧!”余蔓冷笑道。

她纵马靠近韩芋,冷冷道:“小弟,我是余家弃女,我这个大姐姐你认了没用,不认最好。”

“你在说什么!”韩芋怒道。

韩芋没想到余蔓会如此造谣,他以为不过是简单的谎言被拆穿,他也没想过在尤晦在场的情况下能带走余蔓,但只要尤晦来,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不信任对尤晦和余蔓还是对余蔓的那几个师兄而言就像一颗种子,填几次土就可以坐等萌发。韩芋对余蔓的反击有预估,他以为不过就是把他们同母异父的事实说出来辟谣而已,那他倒求之不得,余法活没活着他不清楚,可生母在兄弟在,对余蔓人生的左右更有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