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那日尤渊来的不巧,正赶上余蔓悲痛难忍几近崩溃,等过后好些了,余蔓便差遣仆妇去问尤渊找她何事,结果尤渊没回话人也没来,而当天下午体态丰盈的妇人怀抱婴孩包袱款款地站在她面前。

“夫人,小公子冲您笑呢!”乳母凑趣儿地笑着将孩子抱到余蔓近前。

乳母以为余蔓无子,见到小公子肯定会母性大发,稀罕地抱着不撒手,没想到余蔓只是态度勉强地拉了拉小手。

余蔓表情冷淡地喝了口茶,全然不顾热茶在喉咙里灼烧,只顾着暗暗头痛,这孩子叫尤望,应该就是尤渊和纪氏的孩子,这纪氏还真争气,说生男孩就生男孩,可乳母带来的那几句话什么意思?尤渊让她抚养尤望是什么意思?

“你带孩子先回去,我自会向将军解释。”余蔓心累地要打发人走。

她哪会当娘养孩子,更没有宽广的胸怀和伟大的母性去养别人的孩子,话说回来,尤渊是嫌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没滋味吗?纪氏的孩子放她这儿养,那纪氏可有理由天天驾到,日出而入日落而还了,说不定干脆就在这儿安家筑巢了,她的小暴脾气一上来,纪氏离非死即残就不远了。

尤望摇着小手渴望地招了半晌,见人根本不理他,得不到关注的尤望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乳母哄着哭得直打嗝的小公子,心中为难,将军让她将小公子抱来给夫人样,夫人却弃之如敝履,可将军下了令,她也不能擅自说回就回,只能这么僵持着。

余蔓在穿耳的魔音中暗暗腹诽,也就只有血脉才能将小儿啼哭转变成天籁之音。

“张妈。”余蔓扬声叫外面的仆妇进来,吩咐道:“让纪氏过来把小公子抱回去。”

“夫人。”乳母不禁落泪,向余蔓哭道:“纪夫人上个月就没了。”

余蔓闻言一震,仆妇张妈垂手立在外屋亦答道:“回夫人,纪夫人产后虚弱,小公子没满月就去了。”

“这人就没了?”余蔓惊愕不已,喃喃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尤家后院冷冷清清,生子满月无人操办就无声无息的过去了,若不是今日尤望被抱来眼前,余蔓都想不到起来尤渊的孩子早该出生了。

但是纪氏离世的忒仓促了,后事也悄无声息办了,她前阵子还指望纪氏能推她往前走一步呢,没想到纪氏自己先走了。

“这事哪敢敲敲打打的让夫人知道。”乳母哀切地说。

以纪氏的身份能厚葬,就不负她跟尤渊一场,并诞下长子的功劳了,加之尤渊有意隔绝,余蔓也不想这茬事,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乳母是在纪氏产后虚弱没有奶给尤望吃的情况下被招进尤府的,她刚来时跟许多下人初来乍到时一样,以为余蔓是尤渊的夫人,慢慢地在于仆妇厨娘们的闲侃胡诌中得知,原来余蔓是先大将军的正室夫人,但看余蔓在后院独一无二的地位和待遇,和尤渊尤晦的殷勤相伴,她们都说这大夫人的大字早晚要换,就是不知换成二还是换成三。

乳母奉命来见余蔓的时候还心中欢喜,认为小公子有了母亲不再是没娘的小可怜了,她照顾着小公子在夫人手下也算有主可依,以后日子能踏实不少。但现实很残酷,夫人得子不仅没有欣喜若狂,还冷淡的一再推脱。

“行了,别哭了。”余蔓的语气放软了不少,这样就解释得通尤渊为何要把儿子送到她这来了。

纪氏一死,后院是真没人了,余蔓要是不接手,就说不过去了。尤渊尤晦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她借着哥俩的光与热过得富足安逸,人家孩子无人抚育教养,让她帮着照拂一二,也是她责任范围内的事。

余蔓让仆妇在一楼开间空屋子,收拾出来给尤望居住,又把能想到的跟乳母叮嘱了半天,就让乳母抱尤望下去安置了。

“啊!”把尤渊的儿子安顿好,终于眼前清净了,余蔓痛苦地往后一倒,唉声叹气。

虽然尤望才来不到一个时辰,她也能预见自己悲惨的未来了,她这回是被栓牢了,孩子是不用她亲力亲为的照顾,但她哪儿也不能去了,她得帮尤渊看孩子,装样子也得装住了,就看几时装不下去,撂挑子走人了。

余蔓现在特别希望谁能有点眼力见儿,尤渊房里都这么空虚了,还不赶紧把姬妾续上,他们尤府缺夫人呐,尤其是会养孩子还愿意养孩子的那种。

尤渊来得勤了,美名其曰看儿子,其实呢是顺道看儿子,他赶着日落的时候来,余蔓肯定会招呼他吃完饭,吃完饭逗逗儿子,余蔓坐在他对面他们像一家三口。

头几次余蔓还不觉有异常,可时间久了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尤渊抱着尤望叫她夫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