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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去的务妮和小亚略,停下哭声后,小亚略并没有因为第一次被阿爸吼了就不想阿爸。停了哭声以后,他又指着屋里:

“阿爸,阿爸!”

务妮又把他抱了进来,刚好也听到了仰亚跟阿爸说的事。

小亚略一进家,就从阿妈的怀里挣脱下来,又扒到了仰亚身边。

“阿、阿爸,你、你哭、哭了,小亚略、乖,不、不惹阿爸生、生气。”

仰亚又一把把儿子小亚略搂了过来,眼泪又开始流了出来。

晚上,单独在房间里时,务妮又问起仰亚这事,仰亚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务妮一次。

“他们怎么要怀疑你?”

“可是那天确实是我一个人在学校值班,然后晚上我也真的跑去跟原来宣传队的老李头喝酒去了。其实工作上我也有失误。”

“可是,工作失误是工作失误,这小偷可不是想安到谁的头上就安到谁的头上的。你不在乎,我和儿子以后还在乎呢。”

又过了一会,仰亚才又把自己是老师的事也告诉了务妮。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说,阿爸也还不知道吗?”

“唉!现在,各个学校都取消了民办老师,我能怎么样,学校又能怎么样?”

“你看你这过的什么日子!”

虽然务妮是在埋怨,可是,仰亚能把自己这么久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仰亚的心里好受多了。

第二天,仰亚还是正常地回到学校,面对那些目光,仰亚没有以前那么的害怕了。

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可是,派出所还是没能给予仰亚和学校一个好的解释,仰亚也只有这样一直地等着。好在,学校也没有限制仰亚的自由。仰亚时不时地在校园里转转,在自己原来工作范围之内的事,仰亚不自然地就顺手也做了一些,也没有谁反对仰亚这样做。

在学校呆得太无聊了。这天,仰亚一个人来到县城,想在这稍微热闹的地方多逛逛。借以消除自己内心里空虚的等待和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街上确实变了,变得仰亚都有点不敢认识了。除了以前那几家国营的商店外,现在,差不多那几家国营的商店都快看不到了。摆在整条街上的,是拉起来的一个个小小的‘帐篷’,帐篷下面就更热闹了。里里外外都挤满了赶集的人。可是又没有像以前在国营商店里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整个一条街,一个个帐篷下面,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吆喝声,还有那听起来比过去村子里大广播里放的还要好听的歌曲。

仰亚百无聊赖,以前,仰亚是最不喜欢逛街的,哪怕是在宣传队演出时,哪怕是到了国外,仰亚都没有逛街的兴趣,即使有一起去的一些女孩约着一起去逛街,仰亚也是心不在焉,跟着别人的屁股后面,像还账一样地把‘路’走完,回到家,别人问他街上有什么,仰亚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就连他身上穿的衣服裤子,以前,阿妈还在时,都是阿妈帮做帮买,阿妈做什么仰亚什么,阿妈买什么仰亚就用什么。后来,就由务妮给自己买。

今天,仰亚是无聊到了极点,或者说是这么久,仰亚都是这样的无聊。所以,仰亚今天才有兴趣沿着街道一处处一家家地看那些新鲜的东西。

确实有好些东西仰亚没有看见过。衣服摊上,什么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大花的小花的,那是各种颜色都有。比起过去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现在,根本不法比,要不以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军绿色。因为那时,除了看着穿在军人身上的那种英姿飒爽处,更重要的是,比起黑白灰三色来,军绿色更充满着青春活力。

现在,竟然连仰亚这种百无聊赖的人都看得忘记离开了。

还有那些高肩的,宽领的,瘦腰的,长裙的。

另一个摊面上,是一个专门卖鞋子的。以前,仰亚看得最多的就是‘解放鞋’,绿色的面、绿色或黑色的底,上山、赶集都是,要不,就是自已家里阿妈们做的千层底的布鞋。仰亚穿得最多的,就是白球鞋,也是最高档的鞋了。

以前,仰亚一穿回家,好多人都要转过来一看,却不敢伸手摸,那是像仰亚这种‘干部’才能穿的,能看就不错了,再要把仰亚的鞋摸脏了,那下次连看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每次仰亚洗的时候,都还要用那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白色牙膏挤一点涂在洗了一遍又一遍的白色鞋面上,然后再用一层纸盖着放在没有太大太阳的地方‘阴干’,担心太阳会把它晒黄了。

就后来这几年,仰亚才穿上两双黄皮鞋,也就是有毛放在外面的皮鞋。一开始穿上第一双,仰亚都恨不得走路时都不用脚,好把自己的皮鞋抬起来,不用放在地上,怕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