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娃娃一进了院子就从赵临川的怀里跳了下来,说道:“娘亲说了,我自己长脚了,不能让别人抱着走。”

赵临川笑了半天,如今就来熙宁面前装无辜,方才那么多山路也没看他脚底沾了一丝灰。

熙宁听到了门外的声响,放下了手上的毛笔,过来接赵临川进屋来,屋内简陋,熙宁笑着说道:“谅你也喝不惯这里的茶,就不给你筛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客气?”赵临川跑去桌子边上自己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几口下肚之后又给小娃娃倒了一点。

赵临川看着熙宁桌前散铺开的佛经,心里一阵凄凉,到如今她伤心了也不哭也不闹,一个人跑上了山,清商哭着求着要跟着都被她拒绝了,也不知道在哪里寻了个姑子来把孩子生下来了。

她以前可从不信这些。

熙宁沉默地看着赵临川,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赵临川眼眶突然湿润,说道:“那时候呀,你分明还不会说话便绕着宫殿跑来跑去,跌倒了也不哭不闹,总叫那时的我逞不了能扶你起来。亭亭之时,别家的女儿早练成了一副好绣工,为自己裁红锦量嫁衣,你却扛上了刀和枪。”

“那年你风风火火地跑了,到最后只发现你倒在了血泊里。之后只好仗着自己是男儿身多少可以替你挡下点血雨,做你的牵马童子,只怕是颠着你。我只想把你捧在手里,你也总是对我很好,而我那样傻,总以为你就是我的了。”

“可是到如今看到你为着另一个男人这样痛苦,我既然不能扶你起来,也不能再牵你的马,也晓得我做的再多都再也不能哄你开心了。我只当我做了一场梦好。我只当你是小孩子,怎得到底你都有了小孩子啦!”

小娃娃听不懂两个人之间在说什么,一边抄经书一边抬起头来偷瞄两个人,什么你的我的,什么男人女人的,他全然不知道。

熙宁笑了笑,说道:“都过去了,如今我也不好好地在这儿吗?”

赵临川抹了抹脸,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可送他去学蒙了?”

“我自教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