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腹中的孩儿,将来会不会也生有这样一双足以令人沉醉其中的眼眸。
思及此,她唇角轻动。
而这细微的一动,竟也叫他在夜里瞧见了。
旋即他的气息贴近,挨上她的唇瓣:“在想什么?”
这声音足够温存,足够包容,亦足够有力。她只觉一瞬之间,二人的血似已交融在了一处,那些曾经被她克制住的、沉在心底的话语,此时都能够说得出口了。
“这孩子,该姓什么?”
她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话。
或许屋外,深青的夜空中星斗明璨,但比不及他眼底长烟浩渺,天河漫漫。
他并没有让她久等。
“姓谢。”
……
披着清寒夜色,文乙步入崇德殿中。
少年皇帝服药后安置没多久,此时刚刚睡着。他的眉头紧紧纠拧,好像梦中受难,解脱不得。
文乙探视过皇帝的病况,又出外细询是日在崇德殿中当差的内侍,待一切收拾妥当,才再度回到内殿门内,无声地立在一旁,隔着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了一会儿少年在御榻上的病中睡容。
不到四年的光景,这已是他所侍奉的第二位寝疾在此的大晋帝王。
回想建初十五年深秋,也是在门内此处,文乙陪着戚炳靖站了许久。御榻上陷入昏睡的皇帝早非盛年,病容之下,是再也不能够倒悬乾坤的颓疲与无力。
那年秋,诸事纷乱。
皇帝一病不起,诸子会集京城,各怀心思。昌王既殁,翰林院议谥恭宪,戚炳靖奉旨行监国事,诏葬昌恭宪王于皇陵。皇二子易王戚炳哲奏请刑、兵二部案查昌恭宪王之死,当廷质证戚炳靖为弑兄之凶手,却反被侍御史弹劾不孝不悌,随即被殿前侍卫押出皇城,最终被兵部连夜派禁军护送回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