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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千秋 行烟烟 792 字 2022-11-28

戚炳靖沉默须臾,见她似乎一切如常,终是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她的手顺着他的脖子往胸前滑,又向下探了探,纤瘦的手臂浸入浴汤中,触到他右腹处的那条伤疤。

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蜷了蜷。然后她沿着那道疤,一点一点地抚过他的腹、胸,在他的心口处停住。

那日在车中,他道,他已回不了头了。

当时她远不如今时懂,他为何一定要这个帝位。

他为活命,杀兄弑父。而既杀兄弑父,他身上便脱不去这血与罪。皇帝总有羽翼丰满的一日,百官总有不肯向他效忠的人。他若为臣,则永是罪臣。他若回头,则血肉筋骨都将被人践至碎滓。

可他能杀一人,十人,百人,却杀不光所有想叫他死的人。

而被他所杀的那些人,又有多少是真的罪值一死。那些人的鲜血与白骨,又将连累多少亲眷爱人痛泣心碎。

卓少炎就这么恍了神。

她怔怔地盯着他宽厚的脊背,不妨手被他一把捉住。她的通彻与感悟,以及这通彻所带来的更深的矛盾,似乎都被他这一捉而暴露在外了。

戚炳靖从始至终没回头。

他摸了摸她湿漉漉的手指,并未说话。她的手指互绞着,如同她的内心。他低头,吻上她的手指,像是在哄慰她的一颗心。

她没走。

她也不曾质问或阻止他的行径。

她更没有将自己作为筹码,逼他回头,迫他选择。

她只是将所有的矛盾与难处,埋进她自己的心中,让自己挣扎,让自己难安,却要让他看见她貌似平和如常的样子。

她曾在大平北境戍守边疆、征战沙场、图策废立,数年中处事无不坚定、果决、狠辣,可她如今面对他,竟至如此。

这是她待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