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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船边垂钓,一身朴素的灰色广袖,只余给她宽阔的脊背,过了一会子,鱼钩微微抖着,于是男人便行云流水的收杆,她在画舫内也能瞧见那是好大一尾鲜美的鱼,弹跳着溅起涟涟清水。

但他只是放在竹篓里,又把先头调到的鱼一起重新放入湖水里,遥遥见它们甩尾溅起朵朵水花,跐溜游走了。

郁暖本来馋的要流哈喇子,现下见他放了,又迷惑托腮。

他才不是甚么善人,但却会把鱼儿给放了,这是甚么章程?

一边的周来运家的给她热了糕点,在她耳边轻声解释道:“听闻,上月您还在月子里时,陛下以贪污欺君的罪名,把江南总督砍了头,但顾念总督治河有功,又将他的尸首沉入湖里,和新月湖的鱼儿淤泥作伴去了。”

新月湖算是丰都的母亲河,这逻辑没错,但听上去有点恶心。

而且可能人家并不很感激您啊?

郁暖有些无语。

她始终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或许能轻易看懂她在想什么,但郁暖却理解不了他强大可怕的逻辑。

这种感觉在看书的时候也有,但真正和他在一起后,还是愈发明显了。

很快,他便走了进来,在慢慢擦了手,把裹成一团的郁暖抱在怀里,抵着她的额头感受一下温度,又与她道:“再过两日要启程回长安,暖宝儿有甚喜欢的可早命人添置。”

郁暖对上他的眼睛,又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轻声道:“我不想去,可以么?”

她说:“我喜欢江南的天气,这几天我一直在做梦,梦里仿佛得到某种暗示,若我去了长安,便再也不会开心了,陛下。”

她说着又无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心口,慢慢叹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甚么心境,但长安给她的感觉并不算好,隐隐是厄运和牢笼的象征。

郁暖只是想要理顺心情,更并不打算一辈子住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