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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面前是一丛盛开的牡丹花,一只白色的蝴蝶正在上面飞舞,静妃微微倾身,欲捉住它,却又似有犹疑,顿了顿,终是放它走了,童真而又遗憾的神色看起来煞是可爱。

霍青文不由看得呆住,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蔓延。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便是这样看着她,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一时一刻也不舍得移开目光。

就在这时,静妃忽然别过头来,正对上一脸怔忡的他。四目相对间,她眼中闪过释然的悲伤。盈盈朝他走来,道,“霍卿家,有一件事,必须你我二人联手才做得到,事成之后,皇上必会厚厚谢你。之前本宫对你不敬,其实也是事出有因。……或许有一天,你终会明白。”静妃抬头看他,秀丽的脸庞略显苍白,一双紫眸似是强压着某种汹涌的情感,单是看着,便让人无法拒绝。

案上的一盏烛火,嘶嘶燃烧着,散出袅袅青烟。这是霍青文的书房,静妃瞥一眼烛火中交缠燃烧着的灯芯,飞快别过头去。

霍青文第一次与她独处,有些局促,又隐隐有些兴奋,打破沉默开口道,“刺客留下的那封信,笔迹与姜丞相的一个门客很相似。可是单凭字迹,我们无法将他定罪,何况他若察觉我们的行动,皇上便会更加危险。”

静妃点头,道,“这几天他们不断有指示给我,让我指示内宫将皇上失踪的事情压住。看来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皇上的性命,而是想使皇位悬空。皇上不能上朝,姜丞相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掌权人。他算好了我会怀疑他,定会把皇上藏在更隐秘的地方。”

霍青文怔怔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和眷恋。这个聪颖的女子,为何总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顿了顿,道,“皇上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是一旦时机成熟,姜丞相一定会斩糙除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投石问路。”二人对望一眼,不用再将细节说出口,已经有了一道计谋。霍青文站在烛火的阴影里,神色仿佛暧昧不明,他那样的目光,忽然教她承受不住。静妃转身欲走,却忽然被他扼住手腕,“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静妃身子一震,缓缓回头,一字一顿道,“我从前没有见过你。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

霍青文一怔,扼住她的手也不由松了下来。

她的声音如常,却有一道泪水,于他看不到的地方,缓缓滑落。

第二日入夜,静妃忽以胁持皇帝的罪名将平西王府包围,此事一时震动朝野。平西王府一夜之间乱成一团,平西王暴怒喊冤,静妃却不予理睬,收押的收押,流放的流放,此事似乎再无转圜的余地。霍青文与姜丞相的其他门客一起议论此事,言语间痛斥静妃不知好歹,残害忠良。姜丞相本对他有几分忌惮之心,如今却也放心了些。

当晚,他便一路跟着有些飘飘然的姜丞相,来到一处隐秘的宅院。霍青文偷偷跟在姜丞相身后的时候,远远看见暗室里那一抹明黄色的龙袍,却忽然有种浅淡的嫉妒涌上心头。

是不是只有他,才能让那个女子出生入死地将其维护。

霍青文闪到暗处,引燃一枚烟花筒。却惊动了巡逻的侍卫,院子里一时火光大盛,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死士从四面八方涌来,霍青文奋力抵挡,渐渐还是寡不敌众,就在他要被一刀砍中的时候,忽有一个娇小身影从暗处冲出来挡在他身前。

两条乌黑的麻花辫,一袭不太合身的丝绸长裙,竟是夏初。她的手臂被重重砍伤,血水四溅,霍青文眼中涌出怒意,一时青光乍现,某种力量从体内迸发,砍伤夏初的那人忽然凭空爆裂开来,炸成片片血ròu,就像方才那枚竹筒。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霍青文自己。

就在这时,静妃带着御林军赶来。宅子里一时喊杀声震天,她只在霍青文面前停留一瞬,便已经亲自进入暗室去找皇帝。他四周还有未散的绿光,他呆呆地看着她,在她扑入皇帝怀中那一瞬心痛如绞。

皇帝此时憔悴困顿,却依然透着高贵幸福的神色,他紧紧抱住静妃,道,“紫瑶,我这一生,何德何能得到了你。”

那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没有自称为朕。他眼中只看得到她,像是捧着连城的珍宝。

霍青文却在听到“紫瑶”二字的瞬间重重愣住。

原来静妃的闺名,竟是紫瑶。

曾经无数次,他对着一盏煌煌烛火,会无端唤出这个名字。夏初也曾经说过,在他昏迷的时候曾彻夜不停地喊着这个名字,哀伤的神色令人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