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
霍希音不理他,并且走得更加快。
到家的时候霍希音没有等他进来便直接关门,却被他的一条胳膊及时挡住,霍希音瞪着他,低声而又咬牙切齿:“出去。”
他没有坚持,竟然很快就抽回了胳膊,改成抱着双臂看着她。
霍希音发现自己对他的这个举动完全没有办法,他明明有她家的钥匙,但并不强行进入,他的眼神晦暗难明,像是最深层的海水,包容了太多的东西,霍希音看不到尽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愤愤地看着他,门也不再关上,转身直接进了卧室。
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还带着标签的睡衣,剪刀在客厅,霍希音去取,发现纪湛东正一手支着沙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沉沉的,脸上终于没了笑意,但是也不见怒意,也不像是面无表情,倒更像是某种等待。
他看着她去拿剪刀,慢慢地开口:“你没有事想要问我么。”
霍希音就像是没听到,依旧平静地去剪标签。可是她的手不听使唤,柔韧的细线竟然一时剪不开。她能感觉到纪湛东在注视她,这种滋味并不舒服,再加上她太不听话的手,统统都让霍希音觉得恼火。
“我帮你。”他靠过来,伸手想要帮她,霍希音更加恼火,她拿着剪刀的手下意识去挡,紧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哼。
她看过去,纪湛东正皱着眉捂着胳膊,有血透过他的指fèng渗出来,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
第 十八 章
18、
她刚刚剪刀尖戳进去,下手肯定不算轻。可纪湛东捂着胳膊一句话都不说,她也就无从不了解他的伤到了何种程度。他看着她,目光反而更加沉静,也更加深邃。霍希音对望过去,只觉得那双眸子漆黑发亮,就像是能穿透她的思想。
假如被别人看到,一定会觉得此刻的场面很诡异。纪湛东一动不动,即使茶几上有纸巾,即使一边的抽屉里有处理伤口的药剂。他甚至连皱着的眉头都已经舒展开,就好像开的那道口子并不是在他的身上一样。
而霍希音也没有帮他去包扎,标签终于被她剪得只余下一根连着的丝线,她面无表情地轻轻一扯,线断,标签也随之落下。她不再看他,转身去了卧室。
霍希音把卧室门反锁,把睡衣扔进衣柜里,趴在c黄上装死。外面没有声响,这种寂静倒十分符合纪湛东的风格。他的行动一直像猫一样,安静又有效率,并且跳脱逻辑。
他们在真正有冲突的时候,相处常常是这样诡异。她和纪湛东从未有过什么正面交战,也没有一次歇斯底里地吼过,甚至连重话都很少说。纪湛东擅长四两拨千斤,她和他相处久了,这点也学得惟妙惟肖。于是每一次的冲突都是暗流涌动,笑容摆得恰到好处,话题也保守安全,连针尖对麦芒的场面都很少,两人通常都是陷入沉默,然后在沉默中更加沉默。
霍希音决定去客厅看看。她自欺欺人地想,他受伤毕竟是她的责任,撇去其他不看,单拎出这一件事,她总该负责到底。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又自我鄙视,她最近常常这样矛盾,矛盾到只想长睡不复醒。
她静悄悄地走出卧室,才发现纪湛东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霍希音站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微微蹙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胳膊上已经缠了绷带,有血迹渗出来,不多,但很明显。
纪湛东突然睁开眼,霍希音来不及反应,她皱着眉的表情被他一下子收进了眼底。
霍希音退后一步,嗤他:“装睡很有意思么。”
“你被骗自然是觉得没意思。”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慵懒,眼睛半睁着,一手扶着额头,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可见是真的累了。
他伸出手要抱她,霍希音看着他,有些话还是问不出口。她小心地想要避过他的伤口,纪湛东却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她最后被他抱在怀里,霍希音戳了戳他的伤口,清楚地听到纪湛东吸气的声音,她抬头看他,面无表情地问:“很疼么?”
他揪住她的脸颊轻轻向两边扯:“你从卧室出来后明明就一直盯着我的伤口看,现在又这么冷冰冰。霍希音同学,你一定要这么口是心非?”
霍希音眉目不动,捏住他伤口的手却在暗暗使力,纪湛东疼得拧了眉毛,将她的手捉下来握住,他看着她愤恨的眼,微微一笑,凑过去吻了吻,声音很轻柔:“唔,其实还真的是挺疼的。而且我明天看来不得不穿长袖了,否则人家问起来,我怎么说呢?家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