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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堡的交通问题并不大,从公路上到这里可以驱车直达,但是即使到最近的村子也要开车一个小时,相比那些每次采购食物和日常用品都要准备一个星期的量,汽车根本不能直接开到城堡边,每次出门都要步行一段路的地方还是要好多了。

在这座城堡的管家爱得拉夫人和仆人们的眼中,金碧漪是最好的那种主人,她慷慨而且温和,很少说话但对每一个人都很关心。

是的,人人都爱雷奥妮,这个来自东方的女子不知不觉让这里的人认同她,并且视她为这里的一份子,在爱得拉夫人眼里雷奥妮像自己的女儿也像自己的妹妹,爱得拉夫人关心她并且尊重她,现在听说了她在东方的家族里有人在窥视该属于她的财产,爱得拉夫人立刻义愤填膺了。

金碧漪来到德国的原因没有告诉过这城堡里的任何人,而怡辰和叶星扬和她交谈又用的是中文,所以爱得拉夫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认为金碧漪是为了家族的事情而担忧伤心,她想要去安慰劝说一下金碧漪,不过走到门边又停住了脚步,她觉得这样做有些冒昧,德国女人开始患得患失的迟疑起来。

最终爱得拉夫人还是敲了门,敲了几下之后房门打开,门后露出了金碧漪苍白的脸:“有什么事吗?”

“雷奥妮小姐您没事吧,晚餐时间我发现您似乎有点不舒服?”爱得拉夫人迟疑着问道,金碧漪笑了笑:“哦,见到同胞我可能多喝了点,没事的。”

爱得拉夫人道:“是吗,要不我留在这里照顾您吧?”

“你去休息吧爱得拉,我没什么事。”金碧漪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我已经放了热水准备洗澡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不要打扰我。”

爱得拉夫人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道了个歉后离开,她完全没注意到在她转过身后金碧漪眼神的转变,若是她注意到了的话,或许便不会离开。

在爱得拉夫人离开后金碧漪全身都仿佛失去了力气一样的靠在了厚重的木门上,然后她慢慢的滑下去,最后坐在了樱桃木地板上面。

她住的这房间是原先城堡的主卧室,属于子爵和他的夫人,原本房间里的陈设当然大多已不在,当整个房间还是保留了那时代的痕迹,比如那座十八世纪的壁炉,和子爵夫人精美豪华的梳妆台。

在梳妆台的左边有一座十八世纪从中国出口的青花外销瓷,右边却是一个蒙着白布油画架,正对着属于金碧漪的仿波旁王室风格大床。

精心打造的大床精美舒适而且坚固,有轻度神经衰弱的金碧漪一直只有在这张大床上才能睡得安稳,可是她现在只是坐在樱桃木地板上任凭眼泪无声的从眼眶里流出来,却没有勇气往床上走一步。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严厉的声音:“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有满足你?你说,你说!”

“你从小都很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你以为你是那些暴发户家的姑娘吗?那些人可以随便,可以吸毒滥交,你不可以,你是我的女儿,你是金家的人!”

“滚,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才准回来……”

“你还想见他?他死了!死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威胁你父亲了!你敢那么做,我就要他的命!”

五年了,这严厉的声音一直是她最深的梦魇,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从法国到德国,从巴黎到海德堡。

她原本是学艺术的,到海德堡大学攻读哲学系,是想要从先贤的思想里得到心灵的宁静,她原本从小都是信佛的,现在却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佛不能给她平静,天主教也不能。

但至少去教堂向上帝忏悔能让她说出内心的痛苦,她把自己的思念和哀伤付诸画笔,她的画成功了,在德国上流社会价值万金,但她却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

呵,她原本是一个天之骄女不是吗?

从小就美丽聪慧,出生在衣食无忧的大家庭里,不,仅仅说衣食无忧是不够的,她从小的生活甚至可以和真正的公主相比,她的父亲拥有花不完的财富和很大的权力,她就是不戴皇冠的公主。

她曾经是无忧无虑的,可是人总有长大的时候,随着长大,烦恼就会接踵而来。

爱情啊爱情,它就是让人痛苦的魔鬼,它又像是一杯先甜后苦的毒药,你一开始啜饮它时有多么甜蜜美好,到了后来就有多么苦涩煎熬。

一直到现在金碧漪都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她只是和大多数女孩一样爱上了一个人而已,他们的爱情没有影响到任何人,为什么却要经历那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