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太后一贯疼他的。”

红叶面上泛起一丝嘲讽,淡淡道:“可不是?”

她表情太过直白,连我都看得出她没说出来的下文——连亲娘都见不到几面,有谁家祖母这么紧着孙儿疼的。选奶娘也操心,选丫鬟也操心,选太傅更操心。巴巴的将椒房殿都换上自己娘家人,眼线都明着织成网。一屋子樊城腔,倒显得正经主子像个外人。安□来的人个个手脚笨得打结,不差遣着连口水都不会给你倒,还打骂不得,到底谁才是椒房殿的主子……

我记得上辈子这些话她收葡萄似的一嘟噜全向我倒出来,越说越愤懑委屈。这次却能按捺住,可见我精神好起来,她心里也能稍稍撑得下去了。

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抱怨道:“——就没这么欺负人的。”

这般小心眼儿,倒让我忍不住笑出来,便也压低声音回道:“至少还让韶儿跟我住不是?”

她下意识驳道:“那是——”但随即脸色便暗淡下来,沉默不语了。

——让韶儿跟我住,是苏恒的意思。

我知道她不跟我提苏恒是在顾虑些什么。毕竟当年恩爱付流水,如今宫中人人皆知,我与苏恒已到了相看两厌的境地了——我忽然有些恶趣味的想,若让她知道苏恒最后是怎么对我的,她现在会是什么脸色。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上辈子她已跟我受尽了委屈,这辈子我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了。

我说:“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我岔开话题,她忙接口道:“初六了。”

四月初六——

我说:“算起来,皇上带着刘美人回乡祭祖也已三个月了。差不多也该回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