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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门,又行了断路程,仍不见马车停,明妆的心难免担心起来,她撩开一点布帘,探视外面的情况。见路边已经没了人烟,不远处冒着青葱嫩色的草地连绵一片,空旷荒凉。

“还没到?”明妆问宁志安:“表哥,还有多远的路程呀?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要不然,今天我就不去了,送我回去吧。”

“再等等,马上到了。”宁志安没好气的说。明妆心里越来越没底,将车帘都撩开,呵斥车夫:“我说停下。”她看到车夫脸生,竟不是自家的人,刚才走的急,没有注意。

车夫看了看宁志安,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宁志安忽然阴鸷一笑,跃下马来,扯住明妆的胳膊就拽:“不想坐车,就委屈你骑马了!”

明妆哪里是虎背熊腰的男人的对手,硬生生的被拖了马车,接着又被对方揽住腰,扔到马背上。明妆从没骑过马,吓的立即抱住马脖子,那马便左右甩头,险些把她抛下马。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身后多了个依靠,原来是宁志安也跃上马背,他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勒紧缰绳,双脚夹住马腹,奔驰而出。

周围的景物因为掠过的速度太快,而成了一片绿色的光芒。虽然害怕,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倒要看看宁志安究竟要做什么。宁志安心里奇怪她的镇静,正因为惊吓她的目的没达到,他才一次次抽打马臀,让它加快速度。

如此驰了许久,终于两边的景色由一望无际的草地变成了茂盛而阴森的树丛,宁志安才勒住马,自己首先下马,然后扯住明妆,将她拽下马来。

明妆拢了拢头发,冷笑:“我大哥呢?”

宁志安越发恨她这幅样子了,她分明是在嘲笑自己,不禁握紧了马鞭,推了下明妆的肩膀:“给我往林子里走。”

“我要是不走,你会在这里掐死我吗?”明妆知道此时此刻,她毫无对抗宁志安的可能。若是他想在密林里对自己不利,她唯有承受的份。

“我为什么要掐死你?”

“我还向问你呢,七表哥,我叫你一声表哥,但是你我都知道,若不是你近日来我家,你我可能是连走对面都不认识的亲人。就算你到了我家,除去今日,你我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不知道我如何惹了你,让你需要这么对付我。”明妆直视他的眼睛,凭借自己前世对他的了解,他好像还没胆子大到会做出特别出格的事情来。

“你自己想!你这个刁蛮的臭婆娘,仗着父兄宠爱,你是如何欺负明舒的,你自己心中有数!我这个人见不得不平的事。”

明妆恍然大悟,原来犯的错误不光是轻信他,和他出了城,而是在那天偷听的时候就理解错了。明舒哪里是在抗诉明盈,她口中的“她”是她刘明妆,她是在和宁志安咒骂自己。

“我欺负她?有趣!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她是我的姐姐,我若是对她不敬,你以为我母亲会纵容我吗?”明妆气冲冲的说道:“表哥,想必你了解你的姨母,姨父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确不会叫庶出压过嫡出,可也不会容着以小欺大。”

宁志安不相信,冷笑道:“果然不错,你真是个伶牙俐齿,善于诡辩的家伙。难怪大哥处处惯着你!”

明妆忽然萌生了一种对头脑不清醒者的优越感:“大哥惯着我,是因为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对,我知道,你不就是小时候替他挨过藤条,给他送过药么。我早听人说了,小小年纪就知道见风使舵,投机取巧。”

“你能否认这招不要用吗?!”明妆嘲讽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明舒不也就是你摔伤了,绕着你床前床后的探望过你几次,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做出对不起血缘亲人的事情来了。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叫我出来理论,然后让我向你忏悔,痛哭流涕,然后没事人一样的什么都不和母亲说吗?!”

“你少拿你娘威胁我。”

“威胁?不能确定是否会发生的事情,叫威胁。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叫提醒!”明妆抱起肩膀,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炸了。压抑了十几年的本性,瞬间爆发。她许多年来,一直避免和其他人冲突,看不惯的置之不理,努力做个性格平和的人。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无法忍受,不得不拿出上辈子和秦敏湛争锋相对吵架的气势来。

“你——”宁志安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半晌举起鞭子来:“你真是油盐不进。”

“是我油盐不进,还是你脑子进水?”明妆仰头对抗他,指着自己的脸蛋道:“你最好一鞭子抽烂我的脸,否则我怕我得罪了你的骚包明舒,罪孽深重,几辈子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