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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风道:“别再这么说了。”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接近宋钦差是另有所图的,别再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秉娴冷笑道:“不堪?我哪里愿意自己说自己不堪,……不过本就是这么的罢了,你若知道你在说什么,就该明白,一个也好,更多的也罢……都是一样的。”

雅风道:“小娴,别说了。”

秉娴皱眉,道:“别再如此叫我!我同少王爷本就非亲非故,且又男女授受不亲,你为何不放开我?难道少王爷也起了好色之心么?先前少王爷在这屋里,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低微的尘土那么不堪,如今却又叫我别这么说自己?哈……哈哈……”她说到此便放声笑,却因先前被白绫勒得很,伤了嗓子,勉强说了这许多话,一笑便转作巨咳,身子颤着,咳嗽个不休。

雅风君神情几度变幻,见状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抚摸过她的背:“先前我是不认得你是谁……小娴,你怪我也是应当的。”

秉娴咳嗽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伤到哪里,竟咳出一些血来,雅风大惊,道:“你如何了?”握着她的手腕,便又叫奉剑去请大夫。

秉娴气喘吁吁,撑着说道:“贱命一条,死了倒也干净,少王爷这么紧张做什么?”她眉眼里带着冷飒的气质,看得雅风心中又痛又欣慰,痛的是她果然是恨自己的,欣慰的是,毕竟人还在。

“我不许你死。”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本以为今生今世,无缘再见……现在才知道,上天还是待我不薄,小娴,不许你再如此说了。”

秉娴目光闪烁,片刻转开头去:“你说的这些,全跟我无关,我不想听。”

雅风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细细地替她擦拭嘴角的血迹:“不想听也好,改日再慢慢地说。”

秉娴皱眉,淡淡说道:“少王爷不必对我这般好,不值得。”

雅风温和而无奈地唤道:“小娴。”

秉娴只是不动,仿佛并未听到。雅风无奈,缓缓地将那帕子收入怀中,才又道:“你恨我怨我,都使得,只别对自己狠。”腾出双手来,将人一抱,抱到床边上,轻轻地放下,拉了被子过来,细细地盖好了。

秉娴起初还定定地看他,见他端详自己,就转开头去看向别处,雅风见到秉娴颈间慢慢红肿起来的勒痕,心头发痛,伸手过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道:“幸好未有大碍……”欲言又止,又道,“等会大夫来了,再给好好地看看。”

秉娴将头转开看向床里侧,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来。

雅风搬了凳子坐在床边看护,望着她垂落在身侧的手,红袖玉手,格外醒目,雅风看了片刻,想伸手去握一握,却又始终不敢探手过去。

方才为了救她,一时情急……忘了种种,如今再要亲昵,却是难的登天也似。

本是想说什么的,但想说的太多,可是细细想来,此刻说出,又不似是适当时候,于是反而一言不能发。

一直到奉剑将大夫请来。大夫诊了一番,因是个经验丰富的,察觉秉娴脉象有些乱,气息不稳,又看到她雪白颈间一道勒痕异常醒目,自知道发生什么。

看一眼旁边那如玉的贵公子,大夫拱手道:“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伤了气门,连累呛到了肺腑,让老朽开些消淤活血,凝神养气的药,每日减负便可,另外还请留意,近些日子来最好不要劳动或者动怒……不然就会破了嗓子,若是严重些,会伤及肺腑,落下个咯血气喘之症便大不好了。”

雅风见他说得靠谱,便道:“方才的确是有咳血过,大夫看会无碍么?”大夫道:“只要按照老朽的方子细心调养,便会无碍的。”

当下奉剑引了那老大夫出外开方子,雅风才又回身坐了,见秉娴仍旧歪着脸,便轻声道:“这样闹腾,你睡着了么?”秉娴一声不吭,雅风道:“虽然那大夫没说什么,但你外伤也不轻的,别总是如此歪着头,伤处会很疼。”

秉娴仍旧一动不动,雅风疑心她睡着了,便试着探手过去,扶着她下巴想将她的脸儿转过来,没想到才一动,就看到秉娴眉儿一皱,睁开眼睛冷冷看他。

雅风缩手不是,动手又不是,颇有些尴尬,秉娴道:“时候也不早了,少王爷为何不去歇息?”此刻伤处越发肿了起来,嗓子都全哑了,说一字,便牵扯的喉头疼上一分。

雅风听得心疼:“好,你别再说话,若是困倦便睡罢,我在此看着,等会儿煎了药来,喝了就好了。”

秉娴直直看了他一会儿,唇动了动,终于没发声,只是幽幽地闭上双眸。

一个时辰后奉剑送了药来,见雅风坐在床边,身子端然地如雕像一般,正静静调息,闭目养神。听了动静便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