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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冲云走,飞沙撼碛鸣。

万方新雨露,吹不到边城。

功翊喃喃:“我原觉自己满腹经纶才高八斗,遭小人妒忌,才横遭不幸深陷冤狱。如今再看,原有这么多有才学的人蒙冤流放,我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又在墙壁找寻,连地上也不放过。

方循在墙角找到一处,跪在地上念道:“愁剧须凭酒,时危莫论文。”方若忙扶父亲起身。

方循叹道:“前人殷殷叮嘱啊。功小友,如今咱们已是被发遣的囚犯,我不再是朝廷官员,你也不再是江南才子。不能再用原先那些文绉绉的思路来想事情了。如果你依然日日沉浸在自己的冤屈,想象有一日能够平反昭雪,后边的路还怎么走下去呢?”

金逸附和:“是啊,功兄你可以反过来看,咱们流放边疆,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帮助咱们洗刷从前成功时所追慕的浮华虚影,寻找人生至理?”

功翊回头,逐个看去,从头发花白的方循到几个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心想:他们都是出类拔萃的文人,有的曾经是朝廷命官、京中名士。不论从前如何跌荡风流,潇洒放逸,如今各个同我一样,身着寒衣,住在陋室。但没有人同我一样上来就寻死。他惭愧低头。

石骞抚摸着墙上刻字,道:“我看咱们到了那也不寂寞,流放到那边的想必都是些才子,同是天涯万里身,相依萍梗即为邻啊。”

方循笑道:“好个相依萍梗即为邻!如今咱们不仅为邻,可以说是抵足而眠哪。”

石骞可惜道:“依照我的脾气,此时最好来一壶好酒,咱们诗书唱和,岂不快哉!有诗无酒,有诗无酒啊!”

众人大笑。

第11章 白头边翁

第二日出发时,众犯人因着昨晚一番畅谈融洽不少。连功翊也一改往日颓废的样子,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