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病魔真的能把一个人打败。乔沐矜现在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讲究，头发乱了衣服脏了也不会管，和之前那个不化妆就不出门的她简直就是两个人。这么想着，荣湛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对她说，“乔芷给你带的衣服不多，去了我再帮你买。”

“不用。”乔沐矜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他，末了又自嘲地笑起来，苍白的脸色映得她眼睛格外的黑，“反正都这样了，穿什么都是一样的。”

这一场车祸，让她整个人性情大变，又或者是当初沈晟父母的死给她太大的冲击和影响，所以才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变化。

听到她这么说话，荣湛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但是他又不会安慰人，只能沉默。两个人一路上也就讲了这么几句话，之后的时间乔沐矜都是睡过去的，她睡着的时候眉头紧紧地蹙着，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痛苦的j□j，中间还哭过好多次，还好他们是在头等舱，要不然真的要被人围观了。

整整十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们才到达目的地，这边已经安排了人来接机，荣湛推着轮椅带着乔沐矜出来之后，接机的人便赶紧接过行李来放到车的后备箱里，荣湛知道乔沐矜不愿意和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何况对方又是个男人，他只好自己亲自动手将乔沐矜抱上车。

一切安排好之后，他才有时间和接机的人交流。来接机的是荣靖心安排的，在美国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中国人，荣湛和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问他：“酒店安排好了吧？”

“嗯，办妥了，这个你放心吧。”他回过头来笑了笑，“就在医院附近的，现在先带你们去酒店。”

“好，谢谢。”荣湛又道了一声谢。

在荣湛和前面的那个男人进行交流的时候，乔沐矜一直看着他，这么久，她大概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荣湛，她突然发现他和以前相比真的变了好多，他现在成熟了，也开朗了，和以前那个阴阴郁郁的大男孩完全不同，他现在可以很好地和陌生人进行交流，再也不需要时不时地就去看心理医生，做心理辅导。

这么多年，谁都变了，唯独她一个人还活在过去，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爱情没有得到，亲情和友情也不完满。说实话，她有时候真的挺羡慕沈昀，她有沈晟疼着护着，有荣湛爱着，身边还有那么多朋友。

“到了。”前排男人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乔沐矜透过窗户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建筑物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荣湛将她抱下来放到轮椅上时，她总觉得周围的人看她的眼色都变了。

可能是因为她敏感吧，所以才总是觉得别人在笑话自己。从出了这事儿之后，父母到医院看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有时候很想问问他们，究竟是钱重要还是她重要，可是这样的问题每每到嘴边都会被她压下去。——她挺怕听到答案的，其实她比谁都懦弱。所有人都认为她什么都不怕，坚强又高傲，只有她明白自己内心有多么懦弱。

回到房间之后，乔沐矜看着收拾行李的荣湛，不知不觉就哭出来了，她的哭声让荣湛慌乱不已，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

“荣湛，我想去死。”

乔沐矜绝望地开口，嗓音沙哑无比，她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落在他的手背上，灼热的触感让他的心也跟着憋闷起来，她怎么都止不住哭声，到最后肩膀都在猛烈地抽动着，手背上的血管也突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得了什么绝症。

“别乱想。”荣湛是真的不会安慰人，他一直不太会说太煽情的话，面对女人哭的时候更是没有办法，他抬起手来，为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继续说，“陈阈说在这里呆三个月就好，回去之后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荣湛不知道她这个时候为什么哭，只以为她是接受不了前后的落差，所以才这样安慰她。

“荣湛……对不起……”乔沐矜不停地抽泣，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的，“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所以这是我的报应，报应……老天让我一辈子得不到他……”

“睡觉吧。”荣湛对沈晟这个名字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倒不是说他放不下以前的事情，而是他不喜欢沈晟的做事风格。 他不知道沈晟清不清楚当年乔沐矜为他做的那些事情，那么深切的付出，就是块儿石头估计也被捂热了吧？可他就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