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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说话的那个人竟然是白芷。

“他挖了我的眼睛。”短短一句话,无头无尾,却让听者心头一颤。

至少除了凤夙外,秋寒月震惊不已,而顾红妆更是微微张开了嘴,纵使白芷没有明说那个他是谁,但除了那个他,不会有谁了。

“……”顾红妆选择了沉默。

白芷话语讥嘲:“他可曾把眼睛归还给你?”

“……”回应白芷的依然是沉默。

“一大清早他挖了我的眼睛,没隔多久就传来了他的死讯……呵,真可笑。”白芷尖锐的冷笑着,声音嘶哑凄迷,久等不闻顾红妆说话,不禁怒声道:“顾红妆,你为什么不说话?”

顾红妆终于一扫之前周身溢满的死寂,唇角竟然带着欢欣的笑意,就连语声都轻快了许多:“无话可说。”

他果然没死,她就知道他那样的人,怎会到头来死在一个女人的床上,而且那个女人还是……

之前听闻噩耗,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恐惧,在这一刻悉数被抽离而走,当痛苦不再是痛苦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耳边响起白芷冷冷的声音:“确实该无话可说,我原本以为你是所有女人中最幸运的那一个,因为你什么都不做,就得到了燕箫的心,可我们呢?拼尽一切,极力讨好,换取的却是他的虚情假意和残忍无情。我一度很恨你,但现在忽然不恨了,因为我忽然间发现,其实你跟我们一样,也是一个可怜人,一个可以被燕箫肆意利用的可怜虫。他在挖了我的双眸后还能将此事陷害于你,可见你在他心目中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和利用的棋子。”

顿了顿,白芷起先很小声的笑,但笑着笑着,声音开始变得狰狞凄厉起来:“你可真傻,我的眼睛明明不是你挖的,但你却承担了罪责,不但承担,还把自己的双眸挖了送给我谢罪。你可真大方,究竟要多爱燕箫,才能压下愤怨和痛苦袒护包庇他到如此程度?我以为爱他最深的人是我,但武宁死了,我在想我的爱或许不如武宁深厚,因为我不会因为燕箫离世就殉情;但被关在这里之后,我想了过往很多事情,忽然明白了,其实一直以来最爱燕箫的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武宁,而是你。”

一直无动于衷站立一旁的凤夙,睫毛微不可闻的颤动了一下,蹙眉看向白芷,又看了看顾红妆。

顾红妆绞着手,唇线紧抿下压,含着冷冽。

也难怪,此顾红妆非彼顾红妆,所以心里不舒坦也是应该的。但白芷的话却让凤夙陷入沉思之中,白芷何以笃定她深爱燕箫?连她都没有察觉到的爱恨情仇,白芷会比她这个当事人更清楚吗?

白芷的愤恨声还在继续,她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可见有多恨。

“放眼东宫,其实最自私自利的那个人就是你顾红妆。你一直不承认自己爱上了燕箫,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懂得明哲保身,你极力隐藏自己的心思,你把自己伪装的无缝不入,你把所有人都给骗了,包括你和燕箫。你在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里遇到了燕箫,并且成为了他的夫子,八年光阴似箭,十八岁到二十六岁,你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燕箫身上。你那么聪明,又岂会不明白女子年华,最经不起岁月弹唱的道理,因为弹着弹着,也就开始变老了……什么师生伦常,什么圣洁无欲?那都是你顾红妆拿来糊弄世人的把戏,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同为棋子,你做的比我成功,燕箫杀了你之后,不惜寻找良药助你复活,可见你在他心中也并非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我很好奇,在他那么狠心对待你之后,复活醒来的你,又怎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每每眼睛不能视物的时候,难道从未恨过燕箫,哪怕一瞬间也没有吗?”

声声逼问,讥嘲、复杂、痛苦、仇恨、凄惶……清晰深刻的令人心思难安。

长久沉默之后,顾红妆终于开口了,声音冷漠,含着细碎的冰棱,寒意逼人:“既然都在这里,那我不防把话挑明了,你们几人中究竟是谁陷害我用守宫精~液在害人?”

闻言,白芷食指指了指她自己:“你认为是我?”但很快白芷就冷笑道:“看来复活之后,你的聪明才智都让厉鬼给刁走了。”

顾红妆被白芷嘲笑,也不见生气,微不可闻的笑了笑,忽然说道:“梅妃,我想知道你陷害我的动机是什么?”

凤夙看着脸色微变的秋寒月,嘴角笑意浅浅。

能够联系到秋寒月身上,假顾红妆确实有几分才智。

秋寒月大惊,看着顾红妆,眼眸委屈,又急又快道:“太傅,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