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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夙没好气道:“三娘,你就别添乱了,殿下中了六香魂,你速去无名湖找绾绾过来,兴许她有法子可以解除殿下身上的毒。”

苏三娘听说燕箫中了六香魂,立时收起调侃之色,脸色开始变得深凝:“我这就去。”

她在青楼那么多年,各种春药几乎都接触过,有些恩客,甚至会事先服食春药以此助兴,但即便如此,却从未有人敢服食六香魂。

鱼水之欢固然诱惑世人,但却没有人会为了交欢置自己于死地。

等苏三娘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凤夙蹙眉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苏三娘叹道:“我入了无名湖,却接近不了鲛人宫邸,无奈之下只得回到岸上等着,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见绾绾现身。看样子,她并没有在无名湖中。”

凤夙敛眸不语,绾绾天性烂漫,直言洒脱,对阡陌红尘存在着太多的好奇,这么晚不在无名湖,或许去了帝都……

绾绾毕竟是个鲛人,法术高强,完全能够自保,凤夙并不担心绾绾的安危,但燕箫受尽六香魂折磨,咳嗽声一直没有断过,还有三个时辰……他说他能熬下去,她自是相信的。

这就是白玉川的毒辣之处,男女若是中了六香魂,一旦交欢就会宛如溺吃的饕餮,随着时间流逝,定会精尽而亡,虚脱至死。

燕箫如此,白芷情形如何可想而知,不待凤夙吩咐,三娘便主动动身去了夕颜殿。

凤夙一晚上都在照顾燕箫,他原本被欲念驱使,痛苦不堪,但闻到她腕间佛珠香味时,竟开始沉静下来。

经过来回一折腾,燕箫身上出了不少汗,凤夙只得端了热水浸湿毛巾给他擦拭身体。这种事情她几时做过?如今给燕箫擦拭,难免有着诸多的尴尬,好在他意识昏昏沉沉的,虽然偶尔睁开眼看着她,但很快又会再次闭上。

随着时间流逝,六香魂的药效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沉稳均匀起来。

床榻上,燕箫脸色苍白,凤夙看着他,这就是燕箫,哪怕自伤,也要伤人好几分才肯罢休。

似是觉察到她的视线,燕箫睁开眸子,双眸沉沉,越发显得迷离不定。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对视片刻,燕箫虚弱抬手,握住凤夙的手,却不急着说话,细细的抚摸着她的骨节,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成败在此一举,我已吩咐天佑出宫找子墨,他们今夜便会率领亲信乔装混进皇宫,待六个时辰已过,有关于我的死讯便会从云阁传遍大燕帝都,白玉川生性善猜忌,明日一大早,他定会前来东宫查看我是否断了气,届时我便服食假死药,一旦让白玉川相信我已经死了,他定会有恃无恐,调兵杀进皇宫……”

凤夙眉目一闪,问他:“听说皇上最近几天身体已有转好的迹象。此事你怎么看?”

“夫子可看出了什么端倪?”

“皇上病情大起大落,时好时坏,多少有些蹊跷。”凤夙说出自己的疑虑。

燕箫眼神落在黑暗中的某一处,语声清寒:“父皇病重,性命垂危,原本就是他糊弄百官和世人的假象,他确实病体抱恙,但还不至于卧床不起。虽说,我与他父子亲情淡薄,但他的性情,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虽表面听信宠臣白玉川,但私下却十分忌惮他。近年来,他有意放任我麾下文武大臣连升重位,大概也是有心扶持我可以有跟白玉川相抗衡的能力。当年燕国灭了……”欲言又止,略显复杂的望着凤夙,显然接下来的话,担心会让她感伤难过。

凤夙无谓轻笑:“凤国被灭这么多年,我若看不透乱世割据,当初便不会成为你的教习夫子,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无需忌讳。”

燕箫紧了紧凤夙的手:“当年燕国灭了凤国,投降文武良将不在少数,而这些人表面上臣服的人是我父皇,但实际上效忠的却是白玉川。燕国灭了凤国,原本就民怨冲天,若是当时杀了白玉川一流,势必会动摇燕国根基,如此一来,燕国若是今后再想攻打列国,敌国良将又怎堪被大燕所用?父皇当初也是被逼无奈,但现如今只怕要后悔莫及了,若他早知道白玉川有此狼子野心,依他的性情,绝对不会放任白玉川势力坐大。”

闻言,凤夙迟疑开口:“我在想,白玉川在你父皇身边伺候那么多年,所以白玉川是什么样的人,你父皇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之所以不动白玉川,一方面是因为他势力很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另一方面也许你父皇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燕箫眸光转浓:“为什么会这么说?”

短暂沉默,凤夙说道:“当初我一直好奇是谁在我眼睛里下了毒,所以夜间往来皇宫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