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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燕萧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迟疑道:“人人想要走进这巍峨深宫,女子若得皇宠,势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夫子难道就不心向往之吗?”

女子轻笑,笑声清洌,宛如珠玉落盘,只是那笑声并没有维系多久,因为她出口的话音里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感慨和怅然:“箫儿,你可知红粉深处是薄凉?”

他们早已远去,但凤夙口中那句“红粉深处是薄凉”却一直在他心头萦绕,经久不散……

后来,四王府也迎进了几位名门闺秀,燕清欢有时候看着这些女子,再想起那日她的脱困说词,总会坐在书房一角无声轻笑。

就算是这些女子,又怎么及得上她三分美好?

一个可以将谎言和拒绝说的这么滴水不露的女人,是需要大智慧和大胆识的。他欣赏却无法任由自己去欣赏。只因,她是他问鼎九五的挡路石,但如今看到这张和顾红妆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心头会包裹着无尽的失落呢?

那天东宫云阁,摒弃了所有繁文缛节,精简中却又透出奢靡。

开戏定席,酒筵之上金器陈列,山肴馔玉,诸物从丰。

鼓乐声起,花炮燃放,接连不断,约有数里。

喜宴一角,抱琴在下面把风,亭内白玉川声音冷硬:“事已至此,你还在不舍什么?花无百日红,他是什么人,不用我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当初他被逼无奈亲自诛杀顾红妆,只怕心里早就恨上为父了,若他有朝一日问鼎九五,哪里还有为父的活路,只怕你这皇后之位届时也要拱手让人了。”

白芷眼睛一闪,眯眼问道:“皇上下令诛杀顾红妆,真的是你在背后唆使的?”

“你懂什么?顾红妆非死不可,不是我不想让她活,而是皇上容得下万千臣民,却唯独容不下一个顾红妆。”白玉川目色阴寒,嘴角嗜血成性。

“这是为何?”白芷拧眉,嗓音似水清凉。

白玉川嘴角浮现一丝阴笑:“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为好。”

白玉川看着爱女,拍了拍她的肩,温声劝道:“芷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待有一天大势已成,你还担心找不到好夫婿吗?”

心里一震,白芷看向白玉川,眼里没有情绪,“父亲忘了吗?当初可是你一手促成我嫁给燕箫的,现如今怎又处处说起他的不好来?”

白玉川冷冷的说道:“今非昔比,燕箫昔日就对我处处提防,明着还算谦和,但最近他放任武原势力坐大,有心平衡我和武原在朝堂上的势力,我和武原两虎相斗,到头来受惠最大的却是他。为父看似权高位重,但在他眼里,却是他捏在手指间的一颗小棋子,东宫太子心狠手辣,与其坐以待毙,为父还不如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白芷目光清澈,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隔久,说道:“父亲,我是不是劝不了你?”

“劝?该听劝的那个人是你,直到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白玉川冷冷的声音透着一股惊栗之气:“你看看今天这位叫阿七的姑娘,活脱脱就是一个顾红妆。他对顾红妆是什么心思,放眼大燕,谁人不知?顾红妆死了,他恨上为父,可你别忘了,你的眼睛是顾红妆给你的,你以为他每天看着这双眼睛,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舒坦吗?他每次看你的时候,是不是从不盯着你的眼睛看……”

“别说了——”白芷忽然打断白玉川的话,咬着唇瓣,低头不语,紧握在身侧的双手却有了一丝颤抖,过了一会儿,呢喃的又说了一句:“父亲,别说了。”

他确实每次和她欢好的时候,从不看她的眼睛。多么伤人的发现,也许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却选择自欺欺人,佯装不知罢了。

“芷儿,情爱向来随风散,你自小聪慧,该怎么做,不用为父教你,你自己想必也是心里有数。你好好想想,这帝都是时候变天了。”毕竟是自己的爱女,白玉川叹息一声,搂了搂她的肩,无言的安抚,那样的温暖却无法温暖白芷冰冷的心……

百官皆知燕箫身体不好,不宜饮酒,遂也不相劝,纷纷催促他良宵苦短,莫要错过洞房花烛夜。

话虽如此,礼数也需做全了,以茶代酒,饮了数巡,直待李恪前来,方才离开。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往来宾客众多。

燕箫声音平淡:“丞相和爱女小亭相聚,很奇怪吗?”

齐天佑开口说道:“殿下,数日前您身体不适,抱琴偷偷取了一些药渣匆匆离开,属下认为太子妃已经知道有人在您服用的药汁里下毒一事,要不然她不会隔日就宣召丞相入宫,此刻白玉川怕是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