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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静予晾好了一小半的白衣回到小溪边接着洗,白狩忽然站起来走到晾了满院子的白衣中间,这边闻闻那边闻闻。还顶着一张淡漠脸,伸手在被洗的洁白如新的白衣上摸了摸。见到白衣上被他摸了一个黑手印,白狩动了动耳朵,好像有些受到惊吓,霍的收回手。

方静予回到这里晾衣服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显眼的黑手印。

这里只有她和白狩两个人,是谁做的连想都不用想。然而看着走廊上转了个边朝着里面睡觉动也不动的白狩,方静予什么都没说,拿着那件衣服重新去洗。倒是在她拿着衣服转身后,白狩忽然昂起头看了她一眼。

自从方静予开始给白狩洗衣服,每天看着他穿着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再弄脏,就觉得异常糟心,那都是她的劳动成果啊。

在进一步见识到白狩对她的容忍之后,方静予胆子越来越大,她开始时常出现在白狩身边,然后提醒他“去地里之前换双鞋,把裙摆撩起来。”“不要就那样睡在地上。”“不要靠在灶台,不要蹲在地上吃土豆。”

每一次,白狩都会说一句:“烦。”然后尽量照她说得去做,配合的方静予都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他依旧会弄得自己衣服上都是泥土灰尘油渍,但是好歹态度非常好。作为一个妖怪这么好说话,方静予已经满足了。

叹口气,她捞起袖子认命的打扫起屋里屋外,将他常睡的走廊擦得干干净净,还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柔软的白毛垫子铺在那里。

白狩见了那个白毛垫子,什么都没说的捏起来扔到了远远的地方,又照常窝在比平常干净了几倍的走廊上。

方静予头疼的想要去捡回那个垫子的时候,忽然被白狩拉在了怀里。她心里重重一跳,随即升腾而起的竟然不是害怕,而是平静里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

白狩用人形睡觉也爱躬着身,这会儿将方静予半个身子都团在胸膛和手臂之间。方静予数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忽然听他淡淡的说道:“那张皮是我哥哥的。”

是他哥哥死后留下的皮毛?方静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侵犯了白狩,竟然用他亲人的皮毛给他当垫子,那他是不是在生气?

“我把他吃掉之后留下来的皮,难吃。气味难闻,烦。”方静予听出了他话里的嫌弃意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人类和妖怪的想法果然是截然不同的。

白狩说完那句话,把下颌搭在方静予的头上,嗅了嗅,好像觉得舒适一样的眯起眼睛,又睡着了。

方静予:“……”她,大概是被当成垫子了。

【四】情难自已

自那日后,白狩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垫子,窝在那里睡觉的时候总爱拉着方静予一起。方静予每次都很警惕的防备白狩忽然袭击,但是每次依旧被他轻易的抓过去压得动弹不得。

每每靠在白狩胸前,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竹叶清香,方静予就觉得自己心脏不听话的乱动个不停,因为靠的太近,热的她脸上都染上了红霞。

方静予怎么都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妖怪。一个邋遢爱吃土豆喜欢睡觉喜欢说烦的妖怪。

或许,再待在这里,对她而言才是最危险的。人类,怎么能喜欢一个妖怪呢,更何况,他并不喜欢她。

方静予站在小溪边,远远望了一眼隐约的竹屋,然后头也不回的望竹林另一边走。大半个月,那些妖怪应该不会再在外面守着了,她终究还是要回家的。

白狩从没有制止过她的任何行为,好像也没理会过她有没有走远,所以他大概也不会在乎她是不是离开。本来,当初就是她自己求着在这里住下来的。

她应该和白狩告个别,但是她不敢。也不知道究竟是怕白狩不让她走,还是害怕白狩让她走。

方静予屏着呼吸在竹林边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人在,顿时松了口气。她还记得路,顺着跑到这里的路线回到城门前。一路上顺利的让人不敢置信,方静予连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然而,城门就近在眼前的时候,方静予听见了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她被人发现了!

只剩几步,她一定能逃出去这个地方!方静予咬牙想。

但是,那城门明明近在眼前,她却怎么都靠近不了,最后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等她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城门,而是在一个很大的广场之中。周围是重重的宫殿,四面分别筑起了高台,之下围着许多妖怪,都是用的原型或者一半原型一半人身。密密麻麻的妖怪中间,一大片的空地上只有方静予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