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摸摸下颌, 抬手按住陆濯手臂, 摇摇头示意他先不急着开口,低声数着:“一, 二,三——”

数到三,一阵劲风忽然卷过, 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陆濯心口一提, 立即将身旁爱人圈回怀里, 外放力量避过风头, 再定睛看时,云尽头已隐隐约约多了个人影。

苏时淡淡一笑, 拉了他的手腕向上走去:“走吧,有人管了。”

经历了不知多少磨难,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逼真得几乎剖心剜骨的幻境,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却忽然猝不及防地跌下了高台。

宋执澜几乎心胆俱裂,眼看着那一点变得越发遥不可及,周身温度终于彻底褪去,在心口冷成一团刺骨的坚冰。

他曾经离那个人很近了。

也早该想到,自己是不配去做这样一个梦的。

犯下的错已成定局,无论再做什么都难以弥补。这些年他每每走得极痛苦的时候,就会止不住想起那人来,会忍不住去想象那个人是怎么沉默着走下去的,又是怎么熬过无望的漫漫长夜,怎么睁着眼熬到天明。

可陆璃所承受的,又岂是他能还得起的。

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中的一瞬,宋执澜的胸口忽然传来早已陌生的刺痛,伴着痛楚漫过隐约暖流,却又迅速被冷却下来,化成嶙峋的冰棱。

或许这原本就是个梦。

覆水难收,有些事做错了就再没有悔改的余地。他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了,所谓承受折磨考验就能再见一面,不过是梦里天真的幻象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还真是个难得的美梦。

不知是不是为了再彻底地折磨他,坠落的过程漫长的要命。听着耳旁呼啸的凛冽风声,宋执澜恍惚着笑起来,泪水汹涌着淋漓落下。

五脏六腑都像是跟着融化成水汽,由他的胸口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将整个身体变成了个空壳,再容不下半点多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