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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万氏惊讶的,只是因为这一位,看中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家甥女。

“你妹妹平日瞧着单纯,万不曾想到大事面前一点也不糊涂,竟然也能想法子摆脱‘那一位’,实在是没想到……”

万氏搂着被惊吓住的温毓欣,“我儿以后遇见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自乱阵脚,这世上见的多了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温毓欣嗅着万氏怀里熟悉的味道,始觉安心。

晚间柳相回府听闻此事,虽当着闺女的面不曾发作,只将她好生安慰一回,回到书房之后却气的狠拍书案,大骂:“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却不知司马策回宫之后,也是暗悔不已,怎就轻易放了她去?

但那种情势,不放却又别无他法。再想她刚烈眉眼,决绝神情,愈发心痒难耐。见惯了宫里温眉顺目的女子,再遇上个肯以死相搏与之对抗的女子,那种震憾尤其强烈,对柳明月反更是念念不忘。

哪知道过得两日,却得了锦衣卫来报,柳明月已与一众请战的少年同赴边关了。

司马策闻报,只觉气恨难消:原来她早打定了主意,有机会便离开京城。又不能下召将她留下,只得眼睁睁让她去了。

这一去,天高水远,他鞭长莫及,更何况如今薛寒云镇守白瓦关,大半年仗打下来,已初绽头角,显示出其在战事之上的极高天份,想到他们小夫妻俩在白瓦关恩爱缠绵,看过的那些家书里最寻常的场景仿佛都在眼前,愈想愈是刺心。

柳明月却无心探究司马策心中所想,她如今只愁摆不脱他的纠缠,哪里肯费力气去深究前世?自与柳相依依惜别,便带着一众丫环在众师兄的保护之下离开了京城,欲图与薛寒云夫妻相聚。

她这些师兄们家中媳妇儿都已怀孕,如今反不好跟着去边关,因此除了罗善之,俱都不曾带着妻小。罗善之在妻子樊璃的安排之下,带了妾室青芸。

那青芸姓卢,便唤做卢姨娘。

樊璃自有她的考量,设若罗二夫人听闻罗善之去边关身边无人,必要送了丫头过去侍候。婆母送的丫头不好拿捏,倒不如将自己身边的丫头带去,身契亦在她手中,不怕将来奴大欺主。

青芸原是她的陪嫁丫头,当初进门做了通房丫头,机缘巧合,如今已成了姨娘。

柳明月向来不喜妾室通房之流,因此虽然此次只她与卢姨娘两名女眷,二人在路上反不曾有来往照应,只早晚下车休息之时,略打个招呼便算。

众人餐风露宿,离白瓦关越近,行路愈加艰难,积雪覆盖,路途遥远,卢氏早些日子便冻的病了,每日在路上延医请药,拖着病体赶路,只盼着罗善之能够多瞧她两眼。但众师兄弟如今皆无妾室,就算有通房的,娶妻之前,也被家中长辈打发了,他若整日在马车里陪着妾室,恐怕会惹来众兄弟耻笑,便也只是偶尔叫了卢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子去问问病状。

不知道是不是被太过冷落,反激起了卢姨娘的求生意志,她竟然渐渐的好了起来,眼瞧着到了年关,她已能在早晚歇息之时下车走走,终于瞧见了白瓦关的城门楼子。

柳明月掀帘去瞧,但见雄关漫道,虎卧龙盘,踞守着大启门户,心中已是激动不已。她来边关之事,乃是父女二人商议决定,并不曾告之薛寒云。

一行人入了关,众人要去军营,柳明月却是要回家。听说薛寒云在此间买了个小宅子,在营中休息之时,便回来住上几日。他还在信中详细介绍过这宅子,柳明月早有向往之心。

罗家在此并无产业,罗善之便将卢姨娘交托给她,只等在此买了宅子,再行安置。

车夫问清住址,便驾车而行,到了门前,自有仆从前去拍门。

宅子里守门的是名四五十岁的汉子,腿脚微跛,见得客至,便询问是何处来客?闻听是京中主母至,便开门来,抽了门槛,迎马车入内。

柳明月此行,不但带了四名大丫环,还带了四名精壮小厮,做些搬搬抬抬之事,又有卢姨娘带着的两名仆妇两名丫环,人数甚众。

进了宅子方觉出这宅子的小巧来,只是个二进的院子,仆人也只有数名,忽啦啦一下涌到了院子里,除了门子,还有两名婆子,一个半老的老头子,外加一个女孩儿,年约十四五,想来便是薛寒云所救的名唤银环的。

众仆已知这是京中主母到了,俱都去瞧这院里三辆马车,但见最后一辆马车里面下来好几个丫环婆子,俱往前面两辆马车而去,便心中疑惑:难道将军大人竟然娶了两房太太不成?

只见当先一辆马车的帘子被人撩了起来,从里面下来个身量纤秀的女子,瞧着年纪不大,约莫有十四五岁,肤色白净,模样却并不如何出众,众仆心中俱都有些失望之感。听说将军大人娶的乃是相国府独女,这姿容只是比平常人略好些罢了,只身上穿的衣裳织料瞧着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