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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小吴管事肯放,想来闻妈妈也是不肯的。别当我不知道你已有孕在身。”

夏惠还欲再说什么,已被柳明月阻止:“姐姐一心为我着想,我心中感激。可是如今我已不是小孩子了,身边带着丫头,又有几位师兄陪着,应无大碍。况你又怀有身孕,边关条件艰苦,到时候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呢?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闻妈妈及小吴管事交待?”

“可是……姑娘一直是我照顾着的……”夏惠泪花在眶中打转,心中有十万个不放心。

柳明月紧握了她的手:“我最不放心的便是阿爹,有你在京中替我照顾阿爹,我纵是身在边关,也放心不少。还有家中内院帐目,我打理的时候你一向在身旁侍候,想来交给你也没什么问题了。”

夏惠不意她还有此安排,想来想去,唯有应承了下来。又将春凤秋果冬梅及金铃挨个叫到一边,细心叮嘱了又叮嘱,才算放下了一小半心事。

“……我虽未去过边关,但姑爷在边关也是有官位的人,若是碰上生事的丫头,或者有了不该有的想头的女子,你们该当如何?”

秋果一脸坚定:“我都听姑娘的,姑娘若是让我去挠花她的脸,我就去挠!”

众人相顾失笑。

秋果挠头:“难道我说错了?”

她自有一种呆气,但凡柳明月的话都深信不疑,虽然跟着她出入过多家高门大户,还是学不会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丫环身上的精明,比之从村子里来的金铃还要村气。

金铃进了柳府,她阿娘也曾寻摸了来与她见过一面,此次要去边关,柳明月原是准了她假期,可回家一日,只是她道,既已卖身于相府,主子有何安排,她自然遵从,何苦还要搞特例?

因此倒不曾归家,只将自己数月积攒下来的月钱捎回家中。

到了次日,温毓欣与万氏早早坐了马车来相府。

柳厚今日休沐,亲自叮嘱几句,还是十分不放心。如今京中锦衣卫遍布,然而他又不能告诉万氏,柳明月如今无病无痛,只是怕遇上司马策。

又一想,司马策最近为了西戎犯边的事儿头疼,哪有空出来微服私访?如此想着,反将家中小厮派了四个,又有四名丫环跟着,再加上万氏与温毓欣身边的丫环婆子,竟然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往西市而去。

柳明月半年未出府,如今瞧着哪里都热闹,倒好像坐了十年八年牢似的,直恨不得将每家店铺都逛一遍。如今她又要去边关,更带着依依惜别之情,瞧着京中景致十分不舍。

温毓欣见她这番模样,顿时取笑不已:“不过数月未出门,这丫头竟然跟乡下人进城似的,变作了个土包子不成?”

柳明月调侃道:“我这是提前预演,过两日我便要去边关了,再回来也不知道得几年,三年五年或者十年八年,到时候可不就是土包子了吗?”

万氏与温毓欣都不曾料到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她居然要亲赴边关,万氏首先阻止:“你阿爹同意了?边关如今正乱着,这怎么能行?”

温毓欣更是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丫头敢是烧糊涂了?思念夫婿成魔了?边关哪里是你去得的?”

柳明月自小环境优渥,温毓欣每每羡慕她是在蜜罐里泡大的,虽然边关她不曾去过,想也知道何等艰苦,这丫头竟然自告奋勇要去,可不是糊涂了?

柳明月有苦难言,她总不能张口说,承宗帝对她有了邪念,去边关也能避一避。比起西戎人来,有薛寒云领兵挡在城外,倒比她与司马策生活在同一座城里要安全的多。

万氏今日出来,除了为温毓欣订做些成亲的头面首饰,还要为未来的儿媳妇们订些聘礼头面。苦劝柳明月打消去边关的念头未果,只得带着俩丫头往各银楼里去转转。

一上午功夫,她们三人倒将西市有名号的银楼都逛了一遍。

如今做生意艰难,税赋比之前些年要高出许多,还得应付锦衣卫时不时的骚扰,能在京中继续做生意的,除了与锦衣卫搞好关系的,时不时孝敬一些,还有就是财大气粗的,背后有靠山的,且是大靠山的。

比如昭阳公主名下的产业便不怕锦衣卫来盘剥。

不但如此,有犯到她店铺手里的锦衣卫,多半没什么好结果。

谢弘虽在外厮混,隔三岔五还是要进宫一趟,说是向温太后请安,但大多数时间却在司马策的宣政殿。他与司马策自小长大,这位表兄待他极好,如今各藩王府上世子皆在京中,就算派了锦衣卫就近监视,哪里及得上谢弘这种打进世子们内部的人得来的消息可靠呢?

因此,就算太上皇日渐虚弱,但昭阳公主荣宠未衰,实令人不敢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