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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尖锐的声音十分刺耳,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们离得近了,纷纷捂起了耳朵,顾屿一拍惊堂木,语气冷淡地说道:“肃静。”

徐小姐却像是听不见他的话,惨白的脸庞上是一双黑得渗人的小眼睛,带着一股执拗的疯狂,嘴唇不断开合,像是在努力说服别人,却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严郎最喜欢我的诗了,钱慧什么都不会,他一点都不喜欢她,那天我穿了和钱慧一样的衣服,他说我穿得比她好看,还送了我一根簪子……”

严夫人冷笑着打断她,“徐大姑娘字都不认识几个,慧丫头才名冠扬州,我儿除非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徐小姐根本就没有搭理严夫人,还在不断地说着:“严郎说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他说我在桃花林里笑着的样子最好看,比钱慧好看。”

顾屿眉头微凝,一拍惊堂木,道:“被告徐氏,暂且把严明生之事放到一边,就算严明生和你定下共死盟誓,钱慧总是无辜之人,我且问你,她是如何死的?”

听见死字,徐小姐总算从自言自语中回过了神,她带着几分兴奋的快意尖声叫道:“对!钱慧死了,她该死!她敢来抢我的严郎,她就该死!”

顾屿道:“那你是认了谋杀钱慧之罪?”

徐小姐张口刚要答,却又回了神,先是摇头,又是点头,又拼命地摇起了头,喃喃地说道:“不是我杀的,是巧翠杀的,我没有指使她,我给了她银子的,她说只要给了银子,她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她骗我,她也要害我!”

周仁差点被这个不打自招的徐小姐给逗乐了,对着边上的书吏兴奋地说道:“记下来了吗记下来了吗?这案子可以结了!”

书吏抬头看了他一眼,提笔在徐小姐的话后另起一行,飞快地记录道:“按察副使周大人闻言道,记下来了吗记下来了吗?这案子可以结……”

周仁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个可以不用记。”

书吏头也不抬,又起一行,下笔比口述更快,“按察副使周大人咳,又言,这个可以不用记。”

周仁顿时闭上了嘴,怨恨地看了一眼埋头记述的书吏,正襟危坐了回去。

顾屿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冷声说道:“犯人徐氏,你既然已经招认了杀害钱慧之罪,那么本官就再同你算一算严明生同你的盟誓是真是假,来人,带大同寺僧人明心,明见上堂。”

立刻就有衙役领着两个穿着素朴的僧人走了上来,顾屿对那两个僧人道:“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在公堂上再说一遍。”

两个僧人对视一眼,年纪稍大的那个低着头站了出来,对着顾屿念了声佛,语气缓和道:“小僧明心,是大同寺的知客僧,徐小姐一年来寺里拜两次佛,最近这几年都是小僧接引,严公子是去年冬日陪钱小姐来的,只来过一趟,当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故而小僧记得很清楚。”

徐小姐似乎没听见明心说的话,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明心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徐小姐远远地见到严公子,就追上去询问严公子的姓名,钱小姐拉着严公子要走,徐小姐不知为何去撕扯钱小姐的衣裳,最后严公子护着钱小姐离开了。”

第五十三章 偷懒

徐小姐根本就不去理睬明心和尚的话,好似完全陷入了臆想之中,顾屿让两个僧人退到一边,一拍惊堂木。

“徐氏,扬州城中无人不知严明生同表妹钱慧感情甚笃,你自言前事不成立,又认了雇凶杀害钱慧之罪,是故严明生之死并非自尽,另有一事,本官还要再问。”

顾屿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有一种极为震慑人的威势,徐小姐几乎是有些愤怒地从臆想中抬起头,叫道:“我没有罪!杀人的不是我!是巧翠!是她!她还害死了我的严郎……”

顾屿却没再搭理她了,看向严夫人,道:“凶手巧翠于五日之前在牢中身死,先时犯官徐景年判定巧翠怀恨杀主,畏罪自尽,严夫人有口供在先,又在状纸上言巧翠乃是遭人灭口所致,故而本官已经征得巧翠家人同意,准备开棺验尸,严夫人没什么意见吧?”

严夫人用帕子擦了擦湿红的眼睛,却不显得多憔悴的样子,还分外端庄地向着顾屿行了一个小礼,哑声道:“小妇人没有意见,只望大人明察秋毫,让凶手伏诛。”

顾屿点点头,若是旁人肯定要先行退堂,等待仵作验看尸体回来再行审讯,多的是一个案子拖上四五天的,他却没有把事情拖到第二天的习惯,取了令签,让人把巧翠的尸体抬到堂上来,四面撑起白布,由经验丰富的仵作去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