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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言片语藏在书帛中,当闻蝉站在长安城门下,抬头仰望这座古城的时候,那些信件内容全都化成了清晰的画面,在她眼前浮光掠影般飞过去……

古城依旧,长安繁华。闻蝉第一次离开这里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当她再次踏足此地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十七岁了。

许多人离开,许多人改变,而她再次回来。

“姨母,我……那个谁问你还不走?”一辆马车后的帘子掀开,女童软糯的话传来。

女童下一刻就挨了打 宁王妃无语:“什么叫‘那个谁’?喊‘阿母’!你阿父怎么教你的?”

闻蝉眸子弯起,笑了一下。她在侍女青竹的服侍下,重新上了车。

闻蝉归心似箭,这一次,她却依然没有直接回到家。路过长安大街的时候,闻蝉忍不住好奇心,趴在窗口去看城中变化。而这一看,便被旧日相熟的人认出了她。舞阳翁主容貌出色,她一露出面,酒肆中看风景的女郎们就笑了 “舞阳翁主回来了。”

舞阳翁主回来长安了!

长安城中大街小巷,皆传遍了这个消息。相熟的郎君娘子们,听到了这个消息,纷纷前来酒肆相见。两年分离,纵是旧日只是点头之交,再次相会,也忍不住感慨世道变迁,度日如年……昔日娇美的女孩儿,在岁月中,变得更加夺目。她宜嗔宜喜,有极致的美,剔透晶莹,没有一点儿杂色。又明艳,又温婉……

楼上女郎们开玩笑:“莫非翁主出门一趟,便不认我们了吗?翁主还不上来,自罚一杯酒?”

盛情难却,闻蝉不得不下车,与旧日闺友们寒暄。众女拉着闻蝉上了酒肆二层,与她倒酒,说起两年间发生的事。众女唏嘘无比,感叹闻蝉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她们问起长安外面的事,又说起是不是战乱连天,让长安的大人物们也这般头疼无措……

马车中的宁王夫妻也十分意外,万没想到妹妹的人气居然这么好。回到长安,居然有这么多的女郎郎君们等候相邀……

在车中等了片刻,仍然没等到楼上的罚酒结束。坐在车中的宁王妃有些不耐,喃喃:“怎么这么慢?小蝉有这么讨人喜欢?再讨人喜欢,喝杯酒也够了吧?”

张染抱着他的小女儿玩耍,他现在最新的乐趣,就是逗趣小女儿说话。一岁多的小娃儿,能说简单的字句,还往往词不达意。张染便乐此不疲地教女儿说更多的话,此时正在闻姝刚发过火后,张染教阿糯说“阿母”。阿糯与父亲玩得小脸通红,时而咯咯笑起来。闻姝的声音,在女儿的笑声中显得格外弱,却仍被宁王殿下听到了。

宁王殿下真乃一心两用,一边教女儿说话,一边还得安抚妻子。

听了闻姝不是滋味的抱怨后,他抬起头,与妻子对视一眼后,哀怨般叹口气:“小蝉跟你我不同。你我都是狗见嫌的样子,回长安一趟,也没人相迎。小蝉却活泼有趣,还伶牙俐齿,喜欢她的,与她玩得好的,自然多了。”

小阿糯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茫然无比地听着阿父嘴一张一合,说了那么长的话。她正在跟父亲学说话,父亲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她那小脑袋瓜,就卡住了。阿糯张大嘴,半天不知道学什么,记住了前面的忘了后面的,她颇为苦恼。好在她聪明,当父亲那么长的话说完后,她还真记住了一个词。

小女娃在父亲怀中跳,拍着手笑,含含糊糊地喊:“狗见嫌!狗见嫌!”

闻姝:“……”

张染:“……”

夫妻二人面容僵硬,意识到当着呀呀学舌的女儿面说话,真不是什么好事。

张染把女儿搂在怀里,哄道,“宝贝儿,忘了刚才的话吧。重新跟为父学,来……”

阿糯不理他,她阿父阿母不喜欢什么,她偏要喊什么,还觉得颇为有趣:“狗见嫌!狗见嫌!狗……”

闻姝简直快受不了了,咬牙切齿:“看看你干的好事!”

她语气严厉一点儿,还不是对着小女儿。女儿却被她的语气吓住,眼泪开始在眼中打转了。闻姝惊慌,忙要安抚,然女儿一撇脸,转身伸着小胳膊小腿抱住了父亲的手臂,呜呜咽咽地开始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