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的声音到最后成了一种呜咽,彷若夜中孤独而凄凉的鸟,没有了依靠。

我还能如何?除了把他搂进怀中,又能如何?户部开出的单据明白的写着军晌已经拨出去,而银子等了许久都没有到新州,想想都知道钱到哪里去了。过一层扒一层皮,原来想着这一百万两怎么也还能有几十万两到新州的,谁想全空了。可是法不责众,这上下几百朝廷重臣又能怎么样?能全撤了吗?那简直儿戏一样。如此时期,内有叛乱,外有强敌,想要稳定尚且不可得,如果自动干戈,必然是自乱江山。

「子蹊,你看,那花开了,是三伯从洛阳带回来的牡丹。正红色的,刚好讨个彩头,也显得喜庆一些。原来我是很喜欢白色,可现在看来,太肃杀了,不好,所以莲花换了,牡丹也换了。徐肃还病着,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子蹊可以去看看他,毕竟是四朝重臣,毕竟是风毅的老师……」

他还趴在我的肩上,没有起身,然后闷闷说了句:「永离……」

我打断了他,一笑。

「饿了吗?三伯新请了个厨子,菜做的很好,吃了再回去吧。」

「……好。」

他的情绪很低落,所以我没敢给他开状元红,虽然他一直想喝。我让三伯拿了一坛清淡的米酒,后厨做了几样小菜。不一会的功夫,这些都摆放整齐了,白盈盈的清蒸萝卜乌鸡丸子,黄绿相间的翡翠菊花虾球,艳红色的酱焖鹿肉,还有一碟清色的冰糖水晶梨,最后是竹筠鲜笋汤。

酒,倒了出来,盛在薄如蝉翼的瓷盅内,显出的是清淡的碧绿色。这是用一种叫做绿玉晶莹的新米酿造,初时并不明显,后来伴随着时间的沉积,这酒的颜色也愈加浓厚。现在这一坛不过是带了些许的淡绿,味道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