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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罗,……”弥江突然叫住奚朝,他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问,“岐山的卦象看,和苏会死吗?”

“不知道,那是一团乱麻一般的命运线,我看不清楚。还有,……”奚朝低头很完美地行了一个礼,他接着说,“陛下,请称呼我为奚朝,夜罗在很多年前已经死去。”

“是吗?”弥江笑了,他说,“我还以为你会帮助和苏反叛我呢。因为你恨我。”

“奚朝是你的祭司,不是和苏的,这和我个人意愿毫无关系。”

伴随着朝阳的升起,净土寺的钟声如同大地远方传来的叹息一般,低沉悠远。隆冬的镐水如同加入了神秘之物,流淌着水银般的凝重。

和苏一身戎装立于黑色战马之旁,手掌轻抚马辔,他的身边就是不为人知的东宫黑衣卫队,几年前也是他们曾千里追杀从江南回京的翊宣。这时候,一匹马从远方跑了过来,马上的士兵还没有等马停稳就急忙下马,跪于和苏面前,喘气说,“殿下,依然没有昊大人的消息。并且,……”他说到这里,拱起来的手微微放下,显示他的迟疑,和苏没有说话等着这个军士说完,而那个人在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东宫已经被禁卫军完全围住,任何消息再也无法传递。”

和苏听完,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缰绳,他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末日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也要容易得多。

黎明时候,禁卫军几乎包围东宫,却独独留下了东宫偏门没有任何守卫。那个时候和苏已经知道也许他成为了一头猎物,走进别人精心编制的陷阱里面。他只有冒险出城,否则就是束手就擒。而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神宫军队还有那个以个人意愿要忠于他的日朗。

单薄的希望。

周围似乎环绕着躁动不安的感觉,东宫战士束剑上马,警惕地看着四周。清晨的浓雾没有完全散去,镐水缓慢沉重地流淌着,而和苏看见远处一片白色覆盖的森林隐藏在烟雾之后。他已经感觉到有人,但是他无法判断是神宫的军队还是雍京的驻军。

犹豫之间,一声一声清脆的马蹄声音踏着冻土缓缓靠近,恍惚之间,他们只看见一个深色的影子。

东宫战士自动围成一个圈子,保护住当中的和苏,其中为首的一个人已经把背上的强弩握于手中,拉开弦,用箭瞄准了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喊到,“谁在那里,站住说话!”

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来,人们可以逐渐在淡去的白雾中看清楚那个人。

深蓝色的披风,黑色的战马,仔细看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的肩头绣着银色的飞鹰,那是东宫的标致,拿着弩箭的手开始犹豫了,那个人又喊了一遍,“谁在那,站住说话!”

那个影子依然靠近,弩箭手就要放箭,可是和苏喝住了他,“慢着,……”

浓色的身影还有苍白的脸就像从空茫中陡然出现一般,那个影子似乎一下子变的真实,带着令人悚栗的突然。他的双腿被绑在马鞍上,胸口插着一把剑,血已经成为黑色凝固在衣襟铠甲上。

弩箭手的战马似乎感受到那股诡异的气息,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提起,弩箭手连忙攥紧缰绳,战马开始后退,包围的人自动闪开了一个缝隙,那个诡异的影子缓慢地走了近来,走到了和苏面前。

死亡气息弥漫在他周身,翻开的眼睛没有焦距,灰白色的脸昭示着生命的抽离,嘴角还有凝固的黑色血液。

‘他’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了和苏面前。

和苏张开的双眼中倒映出‘他’,黑色的瞳孔因为吃惊而瞬间扩张。

“秀远,……”

和苏突然感觉心口一缩紧,喉咙中涌出甜腻的红色。

“殿下,殿下,……”周围有两个人跑了过来,搀住了就要昏厥的和苏,而旁人则是自动合围原先的对阵,取下后背的强弩对着四周不可预知的浓雾。

突然战马嘶鸣,然后感觉雾中大地开始颤动,规律的声音回荡在雍京外的平原上,那是军队合围行进的声音。东宫战士的圈子开始缓慢的缩小,此时他们的四周出现了无法数清的军人,灰色的剑在晨曦中闪动着凛凛寒光。

和苏推开身边的人,汲取身旁的清水漱口,吐出口中的鲜血,握剑上马,握住缰绳带马前行,人群中为他让出了空隙。和抽出了子空剑,那上面的血红色宝石闪动着光芒。他说,“前方来者何人?”

一声极轻的叹息,然后回响起和苏熟悉的声音,“殿下。”

翊宣黑色的绣金龙纹披风在消逝的晨雾中格外耀眼。朝阳似乎突然显示了它的威力,平原上的雾水如同春天的冰雪一般一下子消失了,周围的一切变的无法回避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