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页

晋枢机站起了身,“看来,在这异国他土,你们是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说到这里,便端起了桌上的一碗胭脂米建莲小甜心粥放在她手上,“当年是怎么训练你们服侍我的,给我捧到茜窗边上,立到我回来为止。”

“世子——”她当然知道晋枢机是要保护她。

“听清楚!我要你站你就站着,这是命令,也是规矩!”他说到这里,却突然扬起藏在袖中的一截绸鞭卷过烛台上一座人骨盏,横目扫过王传喜身后所有人,“你们给我看着她,如果我回来,她不是好好站在这里,我要你们的命!”

今日所到都是商承弼的心腹,从来只见他婉转承欢,妩媚地连去了势的人都神为之折,如今见他竖眉发狠,都吓得两股战战,想起他素日的阴狠毒辣,更是不敢再说一个字。

王传喜奉命而来,正想要张口,晋枢机却已经褪下了身上那件杏黄的褙子,“烟褪残红青杏小,别让血糟蹋了这点颜色。”他伸手拂过王传喜拂尘,含眸一笑,“我随你去!”

晋枢机走进御书房的时候连眼角都没抬一下,一地的宫女太监瑟瑟缩缩地跪着,天子脚下,自然不能看见血污,可血腥味却是隔着重重守卫直蹿进肺里。他一进来就挑起了一个小太监下颌,那小太监伏身叩首,肩背几乎是扑在地上,被他一碰,吓得脸煞白煞白,晋枢机撩起下摆跷坐在他背上,用脚趾随意踢着那小太监的手,正是屐上足如霜,不着鸭头袜,他斜眼睨着商承弼,“怎么,审我的人审到御书房来了?”

商承弼盛怒在膺,可一见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便连半分的脾气都撒不出来,只说了一句,“成何体统!”

“堂堂的天子豢养娈伎,又叫什么体统?”晋枢机眉间缭雾,他说得是极为冒犯的话,可只让人觉得浑身酥麻。

“胡言乱语!”下人面前,商承弼还是要摆些一国之君的架子的。

晋枢机一手扶着那小太监的肩,晃晃悠悠地就将足上的棠木屐甩了出去,“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我本以为睡到日头落了皇上才能想起我来,没想到,不到正午就要见我的侍婢了。”

商承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晋枢机从那小太监背上坐了起来,在他腰眼轻轻踢了一脚,“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出去,是等着拆了骨头给我做酒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