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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的大黑眼珠子在深眼窝里一转,眼珠子转,他的脑筋也在转。转过一圈之后,他有了主意。想和吕清奇斗争,单枪匹马可是不行,而吴秀斋虽然屁用没有,但毕竟是个有骨头有肉的活物,把他收入麾下,倒也是聊胜于无。

思及至此,他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吴秀斋的细胳膊,声音却是不可思议的温柔了,他低声问道:“我看你很关心狗——皓月啊!”

吴秀斋实在是怕了他,被他一抓,几乎吓得通体酥软:“放开我,别动手动脚的——我当然关心他,若不是他,我恐怕现在还在受你这妖僧的荼毒哩!”

仿佛深以为然一般,九嶷一点头,同时放开了吴秀斋:“实不相瞒,我与他一同遇了险,如今我孤身逃回城里,也正是为了招兵买马再去救他。你若愿意,就跟着我吧!”

说完这话,他不再啰嗦,径直转向了前方那一排卫兵:“你们还认得本佛爷吗?”

卫兵们一起瞪了眼睛张了嘴,在仔细审视过他之后,十分之七八的卫兵们一起点了头:“您是……九嶷大师吧?”

九嶷一仰头:“去,把白孝琨叫出来,就说本佛爷没死!不但没死,还给他带来了个好消息!”

卫兵们面面相觑的迟疑了片刻,末了其中两人结伴将大门推开一线,侧着身子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不出片刻的工夫,两扇大门被人从内部缓缓的推开了,九嶷站在门外,就见洞开的大门之后,站在负手而立的白大帅。白大帅的姿态是潇洒的,一双眼睛望着九嶷,神情却是极度的惊愕。

白大帅仿佛今日没有处理军务的打算,穿了一身简便的长袍马褂,黑色团龙长袍配着绛红的马褂,马褂没系纽扣,前襟大敞四开。背着手站在门槛内的大门阴影之中,白大帅微微的低了头,两道清清楚楚的细眉毛压低了,他向前翻着眼睛看人,目光直勾勾的,有点愣头愣脑的意思。

吴秀斋一瑟缩,下意识的往九嶷身后躲了躲,而九嶷迎着白大帅的目光,倒是十分坦然,并且胆大包天,公然连名带姓的出声吼道:“白孝琨,你这狗日的老东西,竟敢拿本佛爷去喂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唯独挨了骂的白大帅八风不动,专心致志的继续望着九嶷惊讶。及至他惊讶够了,才语无伦次的开了口:“佛爷,你和他——他对你——”

未等他把言语忖度清楚,九嶷已经抢着开了口:“他已经认了我做活祖宗,命你见了我之后立刻三跪九叩,行灰孙子之礼!”

卫兵们听了这话,登时紧张起来,随时预备着将这冒犯大帅的狂僧乱枪打死;然而白大帅垂下双手,忽然侧身向着院内一抬手:“佛爷,你大难不死、远道归来,也辛苦了。请进来歇歇吧,我再给你预备一桌酒菜,有话我们可以慢谈。”

第三十六章

九嶷狞笑了一下,随即迈开大步走向门槛:“好得很!老子狂奔了几十里地,只吃了一根猪尾巴和三包点心,现在正是饥饿。你若把老子伺候好了,老子就多给你几句话,让你早作准备,好能多活几年。”说完这话,他又头也不回的一抬手:“吴旅长,你也来。”

吴秀斋怔了怔,随即颠着小碎步跟上了九嶷,通过大门往院子里走时,守门的一名卫兵忽然出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吴秀斋吓了一跳,扭头看时,发现此君正是方才那个要和自己交朋友的流氓卫兵。捂着屁股快走一步,他回过头小声怒道:“臭王八蛋!滚一边去!不要看我面如冠玉就起你娘的邪心,老子可是清清白白的正经好男子汉,你再胡闹,我可喊人了!”

话音落下,他也不敢等那卫兵的答复,慌里慌张的紧跟着九嶷和白大帅走向了前方。这大帅府外表巍峨,内里也是庭院幽深、道路曲折,真如同迷宫一般。他走在后方,就听白大帅突然轻声问道:“清奇他……他还好吗?”

九嶷斜了眼睛瞄着他,因为知道白大帅一贯笑容可掬、言语多情,所以也不诧异:“清奇好得很,只是在洞里住得腻烦,所以想出来见见天日。”

白大帅扭过脸,若有所思的望向了九嶷:“见见天日?”

九嶷懒洋洋的扭扭脖子又扭了扭腰:“我这身衣服穿得真是不舒服。”

白大帅笑了,随即对着身边侍从吩咐道:“去,伺候佛爷洗个热水澡!”

九嶷重新又享受到了盛满热水的西洋式大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