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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忍了又忍,终究只是长叹,咽下了那句人世无常。

之后雪梅每年都回来,去爸妈的墓前看看,陪江余他们过上几天再离开。

一年年老去,在外面打拼的人们开始慢慢回到生长的这片土地,带着一身沧桑和阅历,陪伴自己的另一半安享晚年。

村里人常说落叶归根,大概就是这样。

这天中午,雷湑有点渴,想去拿杯子,手却扑了个空,他一时没回过神,一声清脆响将他拉回现实。

“发什么呆呢?”江余走过来,把地上碎裂的杯子扫了。

雷湑低头,视线仿佛被一块厚厚的黑布蒙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沉默的等待那块黑布一点点撤出,没有去想下次再出现是什么时候。

“是不是哪不舒服?”江余盯着他的那只眼睛,透着探究和不确定。

“想喝茶了。”雷湑低声说。

江余在他脸上停了片刻,转身去泡茶。

从那以后,雷湑经常去抚摸江余的脸,他仔细的用指腹描摹,仿佛是要一点一寸都给刻印下来。

他每天早上醒来,总是会去看靠在他肩窝里的人,然后庆幸还能看见,睡觉都会凝视很长时间,做好是最后一次的准备。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坚持,在两年后,一个很平常的午后,雷湑正在院里抱着一个盆子喂鸡,光线如同被什么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雷湑抓了一把米扔到地上,平静的承受了卷来的黑暗。

他没有露出怅然若失的样子,当年医治的时候,那些人都说他的那只眼睛很快就会看不见,老天已经多给了他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