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字说得缓慢,被纱衣紧紧包裹的胸膛剧烈起伏。失了平日的嬉笑轻浮,湖面上倾倒众生的女妖与世间所有平凡女子没有丝毫差别,会疯狂,会偏执,会痴妄,会为了一个永远不会回头的人,哪怕毁了自己也在所不惜。
韩觇敛下目光,看向自己握著竹箫的手。那手是残缺的,右手无名指处空空荡荡。
倏忽几日,城中再无异事。新来的卖货郎同东街的杨寡妇抱怨,货担内少了一只拨浪鼓,钱袋里却莫名多出几颗碎银子。
「一只拨浪鼓要不了这麽多……」实诚的年轻人为难地皱起眉。
杨寡妇嘻嘻地笑,手指头上的指甲尖尖长长,拽上货郎的衣袖,拽著拽著就把他拽进了屋子里。
杂货铺里的鬼魅不著痕迹地把门帘掀开一角,铺子外的道士一如既往映入眼帘。七月正午的阳光耀眼刺目,白花花的光影里,白衣翩翩的道者器宇轩昂,站在小店门外,只一个身影就占去了天下人的注目。
片刻後,韩觇听见他的衣摆擦过门槛的窸窣声,一步接一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一如他说话时的声调,沈稳,端重,刻板。
三天前,从来只在店外观望的道士径直走进店里,站到了内室的门帘前:「韩公子,在下有一言相劝。」
暗室外的妖怪和暗室里的鬼魅俱都吃了一惊,竖起耳朵听他的下文。
道士难得显出了几分踌躇:「如若方便……」
「嗯?」韩觇等得心焦,「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