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一针手捏着豆子,用胳膊肘推开卷纸,见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蝇头小楷,齐公炮制十七法赫然入目,如同碰到火炭,他的胳膊猛的缩了回来。

“顾十八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说道。、

“我算着,就是……”顾十八娘冲他笑,“怎么着也是我先……”

“凭什么就是你先?”彭一针将桌子一拍站起来,碗里的青豆颠了出来,“凭什么你先?顾十八娘,我跟你说,我早就看你这点不顺眼了!你说,当初,是,我是不怀好意在先,差点害了你,我老彭无情于理都欠着你的,我这一大把年纪,你不把我当长辈看也就算了,如今还把我当孙子使……”

“坐下!”顾十八娘低声喝道,“你喊什么喊!”

彭一针喘着气,红着眼,重重的坐下来,抓起一把豆子扔进嘴里嚼的嘎吱嘎吱响。

“我也没什么可信的人,就是要找也来不及了,你就留着做个传家宝吧……”顾十八娘笑道,“我家是用不着了,我哥将来有了孩子,那也是要读书入仕的,跟你们家不一样……”

“呸。”彭一针重重啐了口。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二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顾娘子……”黄内侍低低的声音响起,“请吧。”

“是。”顾十八娘应声站起来,端起一旁的托盘,迈步而出。

望着她的背影,身后的彭一针伸手抓过那卷纸塞入怀里,狠狠的用头撞了下桌角,发出一声闷闷的呜咽。

“见过太子殿下。”看着幔帐后华贵大床上斜倚而坐的人影,顾十八娘放下托盘跪下叩拜。

“不用多礼。”文郡王微弱的声音传出来、

黄内侍忙去搀扶,顾十八娘叩了头谢恩站起身来,端着托盘一步一步走过去,贴紧棉花胎一层层打开又一层层落下。

“太……”顾十八娘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文郡王睁开眼,看过来。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仔细的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