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靳朔云慌忙使劲甩头,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也不管是否惊着了怀里的小孩儿,紧张道:“天不早了,咱们快回吧。”说罢翻身上马,再把小孩拉上来安放在前面,浮云刹时飞奔起来。
贺无晨不像来时那样紧张了,已经适应了浮云的速度。后背紧紧靠在靳朔云身上,低敛的眼眸闪过诡谲的光。
回军营的路会远远经过平民的住帐,若在往日,暮色下的座座帐子肯定炊烟四起,可这个黄昏却异常冷清。虽然相隔很远,靳朔云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不寻常。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这样,那便是敌人来扰紧急疏散。
靳朔云勒紧缰绳让浮云停下,侧耳仔细倾听,果然有几许兵刃交戈的声音传来。他立刻想驱马上前,不料贺无晨却忽然道:“李将军在那儿,怕是用不上你。”
靳朔云有点生气:“当部下的怎能赶看着主帅冲锋?”
“呼衍部落和查哈尔部落都很久没来骚扰了吧。”贺无晨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靳朔云虽然不解,但还是乖乖答道:“自从李将军走马上任数次击溃他们后,确实消停了不少,近一年来更是几乎没有动静。”
“那这次为什么来呢?”贺无晨与其说是反问,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忽然眼中精光一现,“快回军营!”
靳朔云马上明白过来,贺无晨怀疑这是调虎离山!找将军通报肯定是来不及了,为今之计,他只能火速回帐查看虚实!
不消半柱香的工夫,浮云已经载着两个少年奔回了军营。若在往日,即使将军外出御敌,营帐也至少会有十余人留守,可现下,整个军营都静悄悄的,从外面看不见一个人影。
靳朔云将浮云牵至树丛隐蔽处,云儿听话的卧膝而跪。贺无晨知道从现在起自己帮不上任何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藏好自己,不成为赘。
初春的草原,天总是黑的特别快。刚刚还及近暮色,此刻却已彻底暗了下来。
“待在这,千万别出声,知道吗?”靳朔云郑重叮嘱。
贺无晨看了他半晌,方才一字一句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明白!”靳朔云露出少年特有的俊朗笑容,转身消失在暗蓝的夜色中。
骨子里流淌着草原热血的男儿,不需要平安的祝福。你只需准备好庆功酒,等待他们帅气凯旋。
第八回霜刀初试惊敌胆少年意气抖春寒
靳朔云悄悄进入营帐,守卫士兵早不见踪影,他躲在黑暗中,借助对营帐的熟悉和各种物什的阴影,巧妙地穿梭于营帐的各个角落。士兵营没人,将士营没人,将军帐没人,炊伙房也没人……只剩下储存兵器的营帐了。
屏住呼吸,他蹑手蹑脚地向兵器帐方向潜入。俯一靠近,他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隐约还有对话声。他连忙爬上附近的一棵大树,从高处俯瞰兵器帐的情况。
竟真让贺无晨料中了!只见兵器帐外,七八个人正热火朝天地把兵器往马车上搬。在他们身旁的地上,十来的守营的漠北兵被结结实实捆在一起。
靳朔云马上意识到这次是呼衍部落的人,只有他们才会不辞辛苦地把人绑上而只拿东西。靳朔云有点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面对进犯漠北的贼人,他绝对满腔愤慨恨不得立刻冲锋陷阵,可面对小偷……那股子劲头总好象差那么一点。
算了,敌人要杀,小偷也要抓。靳朔云打定主意后,便聚精会神地观察起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说来容易,可这王,在哪儿啊?少年郁闷的发现,那十来个偷兵器的呼衍兵全都一个打扮,工作也完全一致——进营,搬兵器,出营,放上马车。就算主将没来,也总得有个临时统领吧。
正想着呢,只听营地上被捆着的一个漠北兵破口大骂:“你们这群鼠辈,偷袭不说还偷东西,不算男人!”
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一个年轻士兵猛地摔下所运兵器瞬间跳到那人面前,愤声道:“别人倒罢了!你这家伙可是小爷我面对面拿下的,你敢说不是?”
估计也是觉得输给如此年轻的士兵有些抬不起头,那人不再言语,安静下来。反倒是那小兵不干了,只见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副不动不钟的架势,皱着眉头道:“干吗非得来偷东西,我也想打仗!”
靳朔云借着营火,隐约看出那名士兵也是个少年,与自己年轻相仿,五官看不大清,只觉得应该是浓眉大眼的样子。
“咱还是快点吧,再晚李颇就回来了。”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士兵边劝边拉起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