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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妻道 八月薇妮 787 字 2022-11-23

朝衣翻了个身,眼睁睁望着眼前白色帐顶,说道:“师父曾算得我在天庐会救两人,一个是仇人,毕生仇不可解,一个是贵人,会救我于水火,师父一辈子从未曾算错任何,我果真救了大哥跟他,可是我现在竟不知,大哥是我的贵人,难道他……会是我毕生的仇人么?”

燕沉戟双眸一抬,却又垂下,仍旧不言语。

朝衣喃喃说道:“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如今却似有些明了了……师父的意思,大概是说我若是救他,便注定会跟他有一番纠缠,这是死结,……如今我……这样,岂不等同遇上了仇敌么……大哥,你说我、想的对是不对?……师父,是怕我出事……可……”

燕沉戟垂着头,一动不动,静静听得朝衣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而后就是细密沉稳的呼吸声渐渐起来,定神散发挥了功效。

朝衣睡得安稳,梦中又出现满山遍野盛开的花,天庐蝶谷之中,蝴蝶翩然飞舞,有蜜蜂在花树之中嗡嗡发声,那棵已生长百年两人合抱才能环过来的藤树,浓密的花枝垂下来,一串串的紫色花铃次序盛放,有的都已经垂落到地面,仿佛天然的帘幕,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难舍难分,依稀传出一声轻轻的笑,像是藤花摇动发声一般动听,而后那长身的少年微微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一袭轻衣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甜腻的低吟溢出,一瞬间连天地万物都不复存在。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些最美最美的光景一起过了,但他究竟是失约了。然而梦中的朝衣却不曾想到这些,只是微微地露出笑容来,似神智已经都留在那个藤花盛放蝴蝶翩飞的午后。

一梦便到了江南。

朝衣打了个哈欠,自马车中探头出来,一眼便看到燕沉戟正坐在车前,仍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朝衣正要问到了何处,却见前方马上,一人恰巧回过头来,极亮的眼睛扫了扫朝衣兀自带着慵懒之色的脸,笑道:“少国公真是好睡性,这一路上倒有大半时间是在睡梦中度过,不知可做了什么好梦么?”

朝衣伸手摸了摸有些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说道:“谁叫本国公是文官呢,手无缚鸡之力,比不得舒状元文武全才,龙马精神,真是后生可畏啊。”

那马上之人正是宰相大人极力推荐的舒临渊,此刻便笑道:“后生可畏?哈,说起来,少国公倒真个比臣大了六七岁,只不过看起来却是面嫩的很呐……真真叫人羡慕。”说着,嘴角便漾起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话音刚落,旁边车上有一人出来,双手插在袖子里,左右看了看,说道:“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奇怪……我说舒大人,我在皇都的时候可曾听闻一些有关大人的不好传闻呐,你就不能收敛些么?”

这人却正是东方冠卿,朝衣扭头,见他脸颊上一道印痕,好似方才也缩在里头睡觉,不由哑然失笑。

那边舒临渊却笑道:“什么传闻?侍郎大人不妨说一说,在背后里听来的消息,总比不过当面问事主的好,您说是不是呢?”

东方冠卿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倒是有心一问,只怕状元爷不肯诚实作答。”

朝衣见两人好像不太对付,便回身进去,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着边笑眯眯地听热闹。

舒临渊说道:“侍郎大人不问,怎知我不会诚实作答?”

东方冠卿看了看天,不以为然地朗声说道:“我是听人曾说过,舒大人似乎有那断袖之癖哇。”

朝衣一口水噗地喷出来,弄得嗓子眼里也不舒服,连连咳嗽。

舒临渊笑看她一眼,说道:“瞧少国公这一口水喷的……”朝衣伸手抚向胸口,一边冲着舒临渊摇手:“本国公什么都没听到,你们继续,继续。”便想看舒临渊怎样反击。

东方冠卿冷冷觑了朝衣一眼,却问舒临渊:“状元爷何故顾左右而言他?”

舒临渊回过头来,说道:“我当侍郎大人想问什么呐,这个其实并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不瞒您说,下官我倒的确有这个嗜好。”

他竟坦然认了,这真真意外!

朝衣只觉得方才喝下去的一口水噎在胸口里,上不上下不下,有些难受,见东方冠卿饶有兴趣还想再问的模样,急忙挺身而出,说道:“两位大人,且停一停,说笑也要看个地方,好歹两位也是钦差,麻烦自重些身份才是。”

东方冠卿挑挑眉,终于不做声,舒临渊却长笑两声,倒也真个不搭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