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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赵南柯离开那间屋子的时候,一脚跨出门槛,连叹三声作孽方才扬长而去。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一直病重的秦程雪突然有了精神,烧也退下去许多,甚至能下床走动了。秦小楼扶他坐到轮椅上,亲自推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然后陪他坐在檐下赏夏末的桃花。

秦程雪忽道:“哥哥,你替我去书房将纸笔取来,我想画画。”

秦小楼片刻都舍不得离开秦程雪,命几个下人将小桌、文房四宝都安置妥当,兄弟两人肩并肩坐着赏花描画。

秦程雪寥寥几笔便勾出院里的桃树,用笔调了桃色的墨,将笔尖沁到不干不湿的程度,轻轻一洒,纸上便出现了一副桃瓣飞舞的场景来。然而画到此处还不算完,他换笔调了墨,小心翼翼地在树下一笔一划地勾勒着,半晌才现出一个人形来。

秦小楼笑道:“我要不要站到树下让你画?”

秦程雪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却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他咳的远不如前几天厉害,只是极轻的两声,秦小楼却眼看着一滴血溅到画纸上,恰染红了一朵淡色的桃花。再看秦程雪,只觉他先前泛白的嘴唇突然有了血色,真正是白面朱唇了,依然还是当年那个美人。

秦程雪咳完之后,轻声道:“不必。真正的画匠便是眼盲,也能画出心中所想。”

秦小楼鼻腔酸楚,心中不断默念:“面对病重之人,不可哀伤,不可哭泣,不可诉一己之情衷,方可不使患者恸情伤身。”如此默念三遍之后,他温柔笑了起来,靠过去搂住秦程雪的肩膀,与他额角相抵。

秦程雪搁下笔,缓缓地喘了两口气:“我画不动了。”

秦小楼看着桌上画了一半的人物,脑中不断盘旋着“不可哀伤”一句,笑道:“那就明日再画。”

兄弟二人坐在回廊的屋檐下,谁都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那一丛桃花。秦小楼握着秦程雪的手,才发现八月的天里他的手却凉的像是腊月的雪。他开始摩挲着秦程雪的手,想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