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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等秦小楼将秦程雪安置睡了,自己干坐屋却毫无睡意,便披着风衣走到院子里。

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从未走对过一步。若是当初他不曾去拦赵平桢的马车,若是当初他狠下心将秦程雪丢给赵平桢,若是当初他得了五十两银钱便带着秦程雪远走高飞……

他以为自己别无选择,以为自己每一步都走的最好,然而到了最后,竟没有一桩事做得对了。

翌日一早,赵平桢出京,秦小楼前去相送。

出人意料的是,瑞王离京和他彼时进京一般悄无声息,除了一队随从之外,没有任何官员相送。

秦小楼站在城门口,风吹的他衣袂猎猎,头发遮了半边脸,削瘦的身形完全被勾勒出来,像是在风中摇摆,下一刻就要被吹散、吹走,只留下一缕青烟。

赵平桢锦袍羽冠骑着马从城里出来,见他独身站在城楼下,高高在上地向他伸出手:“上马。”秦小楼抬头看他,只觉他的身姿是不可一世的,就像许多年前,他穿着狐裘抱着火炉坐在马车里,他穿着单衣满身伤痕地跪在雪地里。他们的距离还是那么近,又还是那么远。

赵平桢见他迟迟不应,弯下腰双手夹着他肋下轻轻一提,将他提上马来。秦小楼徒然受了惊,惊呼一声,却化在风里——赵平桢已纵马驰骋起来,将跟随的那一队人远远抛却在身后。

马不知跑了多久,在一片平原上停下。赵平桢率先跳下马,又搂着秦小楼的腰把他抱下来,从头到尾,好像在提纵一个没有分量的傀儡。

秦小楼喘着气问他:“为什么没有人前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