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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前院沈管事儿的婆娘吧。难怪人家都说如今这后院管事儿的婆娘里,当属沈玉家的最俊俏。”那刘婆子依然腆着一张脸,她早就知道这位进府没几年嫁给管事儿的丫头,现如今是二少夫人眼前的得力人儿。

绿竹的夫家是从老国公那辈儿就在伺候,因为一直忠心耿耿,且几代在国公府都是有头有脸的下人,虽便赐了沈姓。绿竹的公公是跟着国公爷的小厮,绿竹的夫君沈玉原先也是前世子的书童,后来世子逝去,沈玉就被安排到店铺里做事儿。从账房一路变成了掌柜的,这沈玉爬得倒是挺快。

“您客气了。”绿竹点了点头,只轻声回了一句,便跟着楚惜宁往前走。

因着刘婆子开了头儿,后面请假的人就接二连三地喊出来了。从门房到针线房,几乎每一处都有管事儿没来。理由都是惊人的一致:昨儿受伤了,爬不起来了!

楚惜宁冷着脸坐到了主位上,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当真是刁奴!昨儿吃了那样大的警告,今儿瞧见她是新官上任,仍然敢这样放肆。

“厨房的正管事儿老吴家的,年纪也不小了。”楚惜宁捧起小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状似不经意间地说了一句。

立马前厅的气氛变得寂静诡异起来,先前还处于热闹的请假潮流中,这会子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没有一个人再敢出声。

“昨晚上的膳食是谁负责的?”楚惜宁停顿了片刻,轻声问了一句,似乎转了话题一般。

等候的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那个刘婆子站了出来,依然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少夫人的话,是老奴带人做的。昨儿老吴家的身子就不好,回去歇了。”

“歇了?”楚惜宁嘲讽般地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几抹阴冷的笑意,转而冷声道:“昨儿世子狠夸了一顿晚膳,我瞧着也不错。老吴家的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索性让她在家里养老,厨房的正管事儿就由刘婆子顶了。”

她的话音刚落,底下稍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就陷入了一片惊慌失措的讨论之中。楚惜宁也没理会,任由她们扬高了声音说。那讨论声渐渐减小了,直到彻底消失。自然她们说的话,偶尔也有两句落到楚惜宁的耳朵里,无非就是说这老吴家的也算是根基不浅,恐怕会引起一些家奴的不满。

“刘婆子,我把厨房交给你,你可能胜任?”待安静下来,楚惜宁才轻声问了一句,她的下巴微微挑起,脸上的神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

刘婆子收起脸上方才的嬉闹,倒是变得一本正经,连忙站出来俯身行礼,严肃地应承下来:“少夫人既看得起老奴,老奴自当竭尽全力。”

楚惜宁点了点头,见刘婆子这样的态度,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清风和落雪拿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楚惜宁挥了挥手,对着底下站着的婆子们道:“我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想必各位都认识。现在就到她们跟前来,把自己以及方才要请假人的名字和掌管哪里的都留下。”

她的话音落下,那些人站在那里却不敢随便乱动。方才都已经瞧见老吴家的下场了,这要是留了名字下去,说不准那些人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各位管事儿磨蹭什么呢?我们少夫人可没工夫耗着,到了我这里登记完,才能去沈家的和半月那里领对牌。就这样干站着等到明个儿,你们还得走这一遭!”清风轻轻撩起衣袖,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手里正在磨墨,眼神一挑,语气就带着几分胁迫。

落雪就站在一旁,也撩起了衣袖,瞧着笔架上的毛笔,显然是由她来执笔了。

刘婆子得了好处,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她第一个上前来登记下老吴家的名字。到了绿竹那里,轻声说了几句话,绿竹便挑了一块牌子给她。

底下的婆子们,也有像刘婆子这样不是家生奴婢,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眼瞧着二少夫人这架势,心里暗暗猜测,是要将府上根基深厚的刁奴清理掉,培植自己的势力,虽她们也乐得巴结着楚惜宁。一个个上报了名字,领了对牌半喜半忧地离开了。

待走了一拨人之后,这厅堂内的管事儿就还剩下几个了,她们低着头,偶尔交换一下眼神,却没有一个上前来。

绿竹抬眼扫了一下,便走到楚惜宁的身边,靠近她的耳后低声道:“这剩下来的都是家生子,想来和那些没来的人也有些交情,盘根错节,根基越深纠缠地越紧,越怕把别家给得罪了。”

楚惜宁静静地看了她们一眼,轻哼了一声,把茶盏扔到了桌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啪”的声响,让那几个人跟着一颤,头低得更甚,根本不敢瞧一眼楚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