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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提起裙摆走了进去,脸上笑颜如花。

“爷,您这是怎么了?身子还未好,就这样大的火气,小心伤了神!”杨红花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见到骆睦侧躺在床上,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几分。

骆睦一听到她那甜腻的声音,就下意识地轻眯起眼睛看着她,一见她淡妆浓抹,神态娇媚,浑然不像夫君残疾的女子。他心底的火气又上升了几分,暗暗咬紧了牙关,冷声讽刺道:“娘子好手段好心机好狠毒,你若不想给,夫君又不会强求你,何苦要兜这么一个大圈,还把我的腿打瘸了!”

骆睦的声音十分阴冷,倒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愤恨一般。他抬起头,直视着杨红花,双眼犹如两把利剑一般,直直地射向她。

杨红花脸上的笑意绷不住了,冷下了脸来,怒极反笑:“夫君才是好生奇怪,那日我可是跟爷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宝钗阁事发突然,妾身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若是有什么差池,夫君不能责怪于我,当初夫君去之前可是酬志满满的模样,现如今还是要怪罪到我的头上么?”

夫妻俩都用一种仇恨的目光对视着彼此,似乎对方是自己生命里最大的敌人一般。

冬天很快就到了,苍国二十年的春节跟着来了,楚侯府上下早就开始布置了。大红的灯笼挂了起来,年货也早早备齐了。薛茹今年特别地大方,每个下人都发了五吊钱。似乎察觉到今年,会是大姑娘以姑娘的身份在侯府里过得最后一个年,每个人都将身体里爱热闹喜气的细胞调动起来,十分默契地让楚侯府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热闹的气氛。

宁乐斋的各人也是上下换了一身新,每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喜气洋洋的笑意。楚惜宁身穿着大红色的厚披风,站在梅树底下,看着满树盛放的寒梅,心底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过了今年,她就可以去小霸王出生并成长的地方,成为他的妻子,和他相守。

苍国二十一年,注定是喜事连连的一年,首先是二月初,陆王府的二少爷陆衡迎娶卢侯府的大姑娘卢芳雪。十里红妆,唢呐阵阵,迎亲的队伍占了京都整整一条长街,陆衡骑在高头大马上,新娘坐的轿子都是由世家公子抬得,围观的百姓一直都沉浸在兴奋的讨论之中。

在这门欢喜亲事的热度还未结束的时候,三月十六,沈国公府的世子沈修铭迎娶楚侯府嫡姑娘楚惜宁。天还未亮,楚惜宁就已经被服侍着起来了,披上火红色的嫁衣,自有薛茹请来多子相熟的夫人来替楚惜宁开面。

那个夫人慈眉善目,先冲着楚惜宁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她的肩头道:“第一回绞面有些疼,大姑娘忍着些。”

待楚惜宁轻笑着点头应承下来,那夫人才拿来一根纤细的麻线,先将楚惜宁额头上和两鬓的小绒毛拔掉,修出弯弯的月牙眉,最后再细细挂掉她脸上的细毛。楚惜宁轻轻咬紧了牙关,麻线一下一下挂着细嫩的脸,带着一股火辣辣的疼。

直到全部结束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手心里也沁出了些许的汗水。那个夫人轻轻抬起楚惜宁的脸,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柔声道:“大姑娘果然美,趁着还没上妆,侯夫人快来瞧瞧吧,待会子就要变模样了!”

薛茹正心不在焉地陪着几位夫人说话,听到喊她,连忙凑了过来。刚瞧见楚惜宁那张白净细腻的脸,眼眶就有些红了。

“大姑娘可真俏啊!”有夫人轻声地夸赞着,纷纷祝贺薛茹。

薛茹只知道傻愣愣地盯着她看,嘴角的笑意有些撑不住了,眸光里露出几分不舍。绞面的夫人轻笑了一声,想来是经常见到这种场面,便也不再理会薛茹,自动上前替楚惜宁上了一层薄粉,便退到一边。

自然有喜娘和丫鬟上前来,替楚惜宁上妆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喜娘贺喜的声音娓娓道来,让楚惜宁的心情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青丝披散,慢慢被梳顺,收拢盘起成髻。

她轻轻闭了闭眼眸,似乎跟着喜娘的声音,已经瞧见了这些所谓的美好未来。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轻柔的笑意,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初荷,霎时花香满室。

当发髻盘好,薛茹亲自将胭脂抹在她的唇上,唇红齿白,肤若凝脂。楚惜宁低垂着眼睑,静静地坐在床沿,说笑的夫人们也停了下来,都向她望去。屋里十分安静,似乎都为了这个娇俏的新娘子停下了话头,时光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