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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嬷嬷望向靠着贵妃榻的大奶奶,旁边的妈妈和丫鬟还帮着打扇子,深怕她热着,这才移回目光道:“珍珠姑娘有所不知,大人从不用小厨房,所以正院里头是没有小厨房的,平日吃的都是从着大厨房统一端出来的,所以这……”

珍珠微愣,实在没想到正院连个小厨房都没有,只得问道:“那一般正院里也该有个地儿作为备用小厨房,劳烦嬷嬷告诉我,我这就遣人收拾出来,往后做小厨房用着。”

“这怕是为难老婆子。”胡嬷嬷目光一闪,“这府中大小事情都由着老婆子我来管着,可有些大事儿却是要报备大人的,这里毕竟是燕府,这种事情也要大人点头才成,不如等着大人回来,老婆子我去问问大人,大人若是同意,老婆子立刻遣人来置办小厨房,现在只能请大奶奶跟珍珠姑娘委屈下,先去大厨房用用。”

姜婳蓦地睁开双眸,明亮的眸子紧盯着胡嬷嬷,纤细白嫩的手指扶在榻沿上,慢慢起身,缓缓道:“我不吃了,你们下去整理箱笼,尽快把东西归为,我进去歇息着。”她实在太累太乏,原想着吃些东西再睡,这会儿气的吃不下,又没精力处置这下人,更何况这是他的老师送来府上的,她也的确能资格处置。

珍珠与齐妈妈冷下脸来,都没想到这才来京城就碰见这样的事情。翡翠怒气冲冲的扶大奶奶去里间休息,其余丫鬟在外面收拾箱笼。进到里头,翡翠才低声道:“大奶奶,就让那老婆子这样怠慢您吗?”

姜婳伸出手臂,望着一双单薄的手腕,上面腕骨清晰可见,她再不好好的修养着,怕身子都要出问题,如何整治这些下人,不如等着燕屼回来再说,先把小厨房置办起来,慢慢的调养身子,等身子好起来,管她是老师还是皇帝老儿送来的下人,她一个都不会轻饶,她来京城又不是为着吃苦受辱受这些嬷嬷辖制的,“且等着吧。”

她慢慢打了个哈欠,缓缓坐在床头,墨青色的缎被,滑腻舒服,他喜欢暗沉些的颜色,床铺上的用品都不例外,她嫌颜色太沉,现在累乏,不好更换,让翡翠去外头问过可有净房,得知没有,无奈的吩咐道:“去厨房抬两桶热水来,我先梳洗一番吧。”

姜婳身边的丫鬟还是很利索,很快抬两桶热水过来伺候着她梳洗干净,换上一身轻薄的绸衣,躺会床榻上歇息,她本就累着,一沾上软枕就昏睡过去,这一觉睡的可是天昏地暗,外头丫鬟忙忙碌碌的声音都惊扰不到她。

胡嬷嬷站在外间要帮着收拾箱笼,齐妈妈表示道:“这里就不劳嬷嬷费心,大奶奶的东西都是由着我们亲自整理的……”说着吩咐阿大道:“阿大力气大,去把姑娘的妆奁抬出来放到里屋去。”这北方与南方的建筑的确不太相同,房屋更加更宽阔,虽是两进的宅子,目前倒也足够两位主子一群奴仆们住着的。

阿大得了声令,立刻过去打开箱笼,从当中取出六层黑漆镙钿牡丹花镶宝石妆奁,这妆奁光从外间看着就贵重无比,胡嬷嬷在一旁看的咂舌,都道大奶奶家中是苏州大商户,富贵逼人,挥金如土,她原是不信的,现在见到这些东西才有些相信的确如此。

等着大奶奶的东西一件件从着箱笼中取出,胡嬷嬷看的眼都直起来,光是妆奁都有四个,还有各样镶金玉石的匣子,绫罗绸缎,每样都看着富贵无比,哪怕只是个匣子拿出去都能卖上不少银子吧。

姜婳这一行人已经回京安置,且说帮着护送辎车行李的吴教头却有些不得劲,他是姜宅的护卫教头,平日是跟着老爷身边的,这次老爷担心大姑娘,要他带着护卫一路护送,他是男子,自然不得与姑娘住一条船上,当天把箱笼搬入后面的船里,与舵主说好,等着姑娘过来就启程离开。

路上要等两日才能靠岸停泊,上岸置办干粮,前两日的干粮无故少去不少,吴教头也摸不清怎么回事,让人严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次日酉时,他与几个护卫上岸买干粮,没曾想当天夜里,干粮又少了些,这种怪异现象持续到洛州,行至洛州时换辎车,才渐渐停了这种怪异。

却不知当天夜里,他们把箱笼搬到辎车上时,有抹瘦弱修长的身影偷偷钻进帷盖的大车里,悄悄躲好,一路混着他们的辎车前往京城。

姜婳睡的天昏地暗,睡到戌时都未醒来,燕屼刚刚归府,还穿着官服,身姿挺拔,大步朝着正院而去,身边跟着的默然快速道:“爷,大奶奶已经回府,这会儿正休息着,可要奴才去传膳?大奶奶回来一直用过饭食。”

燕屼今日也是忙碌不已,黄河中下游地区又闹水灾,皇帝召见文武百官入宫想对策,由周长林引荐,他于殿前讲解水利法子,他对水资源开发,防止水灾颇在行,皇帝龙颜大悦,当场任他为水部郎中,属工部的内设机构,正五品官员,从着殿试钦点为状元郎到如今成为水部郎中,他用时四个半月,右迁速度真快,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