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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婳这几月也过的极舒心,是她重活回来最悠闲的几个月,不用担心爹爹被害,没有谢妙玉和姜映秋在眼前晃动,每日只用看看医书,陪陪爹娘和妹妹,偶尔出去逛逛,不必愁着姑爷如何,当真是惬意,连着心态都平和起来。

再有几日就是年关,府中忙碌起来,她却还悠闲着。

早上起来,房里摆着银丝炭,暖烘烘的,姜婳摇铃让丫鬟们进来,珍珠给挑了身素净的小袄,外头罩着一件月青色蹙金疏绣褙子,又给她系好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套上兔毛手捂子,“姑娘,今儿冷,外头开始落雪了,你穿厚实些。”

姜婳嫌热:“把斗篷先去了吧,一会用过饭过去谨兰院时在系。”

早膳用的简单,一叠蒸的小笼包,一碗碧梗粥,几碟清淡小菜,姜婳都吃给的干干净净,再屋子里转了会儿到巳时,才让珍珠帮着系好斗篷,打算过去看看妹妹们的功课。

除了给几个妹妹找了教养嬷嬷,小姜妤也要启蒙了,姜清禄就给几个姐儿找了个女先生一块教着,他是个大老粗,觉得姑娘们不用科举不用走仕途,无需多好的功课,能识字儿,念几首诗词,明辨是非便极好。

姜婳也约莫差不多的想法,她觉女子文采不必多了得,最起码要明是非,不能太过懦弱,得大气。

几个妹妹,别的都不太担心,上辈子小姜妤因着姜家变故才变得胆小怯弱,这辈子起点不同,她相信小妹的性子往后定是个大气的。唯有二妹嫤姐儿她有些担心,性子简直和许氏差不多,甚至比许氏更加软弱。

遂这段日子,她都会抽空陪陪几个妹妹,姨娘可以送走,几个庶妹却不成,她们也是姜宅的主子,与府中的几个姑娘荣辱与共,她们若是出丑,也会连带着其他姑娘的。

好在娢姐儿,娣姐儿年纪还不算太大,能别的过来。

一出正房,冷风呼啸吹过,姜婳这才觉得有些冷,还飘着小雪,她起了玩心,脱掉手捂子去接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她的手掌心上,她的掌心却比这白雪还要嫩上二分。

珍珠低声道:“姑娘,小心着凉。”

好吧,姜婳又把手装进暖呼呼的手捂子里,张老的确跟她交代过,不许生病。说起张老,他老人给她试药的分量也越来越少,每次去青城山都还要给她诊脉针灸,生怕她一命呜呼了,还说再过几个月就不必她试药,因着一个疗程的药试的差不多了。

缀着兔毛的暖和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姜婳就笑。

珍珠和翡翠也跟着轻笑,她们难得看见姑娘如此好的心情。其实自打老爷病好起来,她们就很少见着姑娘笑了。

过到谨兰院,气氛却有些不一样,娣姐儿没在偏房跟教养嬷嬷学习,反而待在正房里,正俯在许氏膝盖上,眼眶红通通的,怕是哭过。

娣姐儿一瞧见长姐来便慌乱起来,抬袖子擦了擦眼,起身立在一旁不敢吭声,许氏也呐呐不敢言。

姜婳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缓缓道:“出了什么事情?”她猜出一些什么来。

许氏和娣姐儿都不说话,见婳婳脸色微冷,许氏忍不住道:“婳婳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能解决的。”

姜婳又问:“到底什么事情。”

许氏叹了口气才道:“云姨娘的娘家人求上门来,想找云姨娘借一些银子过年,云姨娘也不敢借给她们的,偏偏这些人撒泼耍赖不肯走,云姨娘担心你知晓,就把身上的银子给了他们,他们嫌不够,说是云姨娘的哥哥在外欠下赌债,若还不上,人家就不给他们过年的。云姨娘的老子娘在府中哭的不行,云姨娘没法子,让娣姐儿求到我跟前来,支五百两银子,说是从月钱里慢慢的扣除。”

姜婳脸色冷淡:“娘打算如何?”

许氏犹豫道:“云姨娘也知晓这是错的,都说是从月钱里扣掉。不过我想着,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我就给拒了,娣姐儿这才哭了起来。”

“娘可还记得我当日怎么说的?”姜婳问。

许氏道:“自然还是记得的……”说是云姨娘若敢再跟府上支取银子,就要送她回娘家。

姜婳道:“既然云姨娘的娘家人还在府上等着,娘如今就快些把事情处理好吧,省的府上的年也过的不安心。”

许氏心里攥的紧紧的,到底一咬牙道:“走吧。”婳婳帮着她处理那么多事情,她怎么能再心软下去?

娣姐儿突然哇的大哭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姜婳面前:“大姐姐,求求大姐姐莫要遣我姨娘回娘家。”

姜婳捏着姜娣的肩膀,半扶半提着让她起来,望着她慢慢的道:“四妹,你可想清楚了?你是姜府的姑娘,往后长大,这个姨娘会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依附着你,啃食着你的骨髓,吸你的血去接济她的娘家人,你的姨娘从姜宅要不到银钱便会去找你,你的夫家会如何看待你?你要用你的嫁妆给你的姨娘让她去接济娘家人吗?总有一日你的嫁妆也会败光,你会被夫家人看不起,你的日子会很艰难,你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