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结果令他震惊又失望。
记忆中慈祥又和气的老会长压根儿没见他!
牧植又急又气,对这那扇自己曾经跟随父亲出入过多次的大门又踢又砸,最终却还是只能失望而归。
结果两日后,母子又听说了新的消息,竟有人高发牧清辉谋害生父!
商氏直接就懵了,牧植先是一怔,旋即暴怒道:“究竟是什么人,这般混账,摆明了要置父亲于死地!我去找他们说理!”
“你回来!”商氏一把拉住他,咬牙切齿道:“你去找谁说理?你知道是谁告的么?”
牧植愣住了,可却突然福至心灵,脑袋空前灵光起来,脱口而出道:“对父亲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除了那什么兰姨娘和两个游手好闲的混混还能有谁!必然是他们!”
虽然当初家中嫡庶之争的时候他还小,可这些年渐渐长大了,又听了许多故事,对当年惊心动魄的险恶也可想想一二,知道自家能有今日境况殊为不易,自然也明白那牧子恒与牧子源母子三人对他们恨意滔天。
说完之后,牧植径直点了家丁,气势汹汹的往兰姨娘母子所在的院落奔去,哪知去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早已人去楼空!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人都是这样,要么不倒霉,要么倒霉起来刹都刹不住。
牧清辉入狱之后第二十日,南边传来消息,他那两个替他张罗船队、船厂的心腹,竟有一人反了!
那人不光吞了牧清辉交于他采买货物的钱款,甚至还将写着自己名字的船厂和船队转手卖与他人,然后自己携带巨款逃之夭夭。而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不仅济南这边无人知晓,就连船厂的伙计也被蒙在鼓里,还是这日上工,突然来了一个新东家,说船厂已经易主,这消息才传开了……
商氏知道后气的面皮涨紫,几乎登时就要昏死过去。
外头虽然不知道那两家船厂并两支船队也是牧家的,可他们知道呀!
须知这几年外头诸国的舶来品越发走俏,造船厂的利润倒罢了,光是那两只船队每年跑一趟,纯利润就不下百万之巨!如今那吃里扒外的混账竟偷偷瞒着他们将船厂连同船队都卖了,不单单是损失银钱,竟是将会生金蛋的金母鸡杀死了,说句釜底抽薪都不为过!
连日来的巨大压力本就叫商氏不堪重负,如今又骤然得此噩耗,终究承受不住,当夜便发起烧来,次日整个人都迷糊了。
如此一来,整个牧家商号的重担便压到牧植稚嫩的肩头。
他既要照顾幼弟,又要照料病倒的母亲,还要抽出大量时间支撑已然岌岌可危的商号,并同外头许多虎视眈眈的同行咬牙周旋,更有曾被牧清辉玩了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老会长想借机报一箭之仇……
在这多方重压之下,饶是有包括老管家在内的几名忠仆拼死协助,经验尚浅的牧植还是觉得有些吃力,眼睁睁看着商号铺面陆续关闭,夜里不知一个人藏在墙角偷偷哭了多少回。
可哭终究无用,敌人和对手绝不会因为你的几滴眼泪就心生怜悯,进而放你一条生路。
于是牧植就在这炼狱一般的环境和高压之下,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成长了。
又过了半月,原济南知府,现任贵州某地知府韩凤亲上奏折,言明牧清辉一案疑点重重,自己当政期间牧家商号的老掌柜就已然病入膏肓,牧清辉本人四处求医问药十分用心,便是连商会会长也是再三推辞,若非老会长亲自登门,临危受命,他也是断断不肯的。
反观牧家两名庶子,亦是此番告发牧清辉害死老掌柜的原告,乃是济南府远近闻名的浪荡公子哥儿,打小就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对嫡长兄十分不敬……
后来老掌柜突然离世,牧清辉非但没有苛待这母子三人,反而给了足够的银两与宅院,若此二人就此改过,自己寻个营生,本分经营,根本不会为生计发愁!
然而事与愿违,此三人非但不知足,反而恨不得短短几日就将分得家产挥霍一空,又是迷恋妓女,又是沉迷赌博的,而今没了本钱,又欲诬告嫡兄!
最后韩凤言辞恳切道:“当时牧家老掌柜去世,济南府内外数位名医都是在场的,并无疑点。且那老掌柜早在多年前就油尽灯枯,若无牧清辉尽心尽力的侍奉汤药,哪里还能再多那几年!因此此等诬告,着实是小人恶意为之,不可信!”
这似乎是一个讯号。
那所谓发现牧清辉谋害亲父的果然就是他的两名同父异母的庶兄弟,负责此案的官员也曾传唤他们,然而经过审理之后却发现两人不光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就连证词也经不住推敲,多次审讯之后就不难发现许多前后矛盾之处,想不叫人怀疑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