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听到甚么“牛郎织女”,已经有些面上挂不大住的牧清寒就有些想打人:谁不知道牛郎织女结局凄惨,只能天地相隔,一年只得相会一次!甚么牛郎织女的,谁稀罕!
可等他听到后头,却又不自觉愉悦起来,觉得这小子当真不错,脑子还挺活的,当即点头,顺水推舟道:“原本以为不过这么几样东西自己就能拿了的,也不必劳烦你们……”
众亲兵纷纷恍然大悟,觉得自家大人果然十分体贴下属,实在是难得的好上司!
好容易保住了自己脸面的牧清寒夜不能寐,在书房榻上翻来覆去,将方才与妻子的对话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都不觉得哪儿不对,于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了呢?
杜瑕有孕之后便十分嗜睡,次日牧清寒去军营时还没醒来,后者也不忍心叫,悄没声的进去瞧了一回,又叮嘱小雀照顾好夫人,这才带着满肚子疑问去了军营。
毕竟是夫妻关系问题,这事儿他也不方便同旁人说,只是瞅了个空档,等要往家走了才偷偷去问好兄弟卢昭:“嫂夫人……有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的时候么?”
卢昭先是一愣,然后表情就变得十分复杂。
他先四下看了回,确认四野无人才双目发亮的低声问道:“怎的,同弟妹吵架了?”
牧清寒梗着脖子瞅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厮神色微妙,与其说是想给自己排忧解难,倒更像是要幸灾乐祸的多一些。
只是卢昭那表情也是稍纵即逝,等牧清寒再想细看时,已经没了,也只得作罢。
他摇摇头,一狠心,竟把昨晚上俩个人的说话内容复述一遍,然后对这个比自己早成亲多年,按理说各项经验都应该十分充足的异姓兄长虚心求教:“然后我就给撵了出来,可昨儿晚上琢磨一夜了,愣是没理出什么头绪,兄长如何看待此事?”
卢昭听得津津有味,看够了热闹,可张着嘴,搓着下巴想了半天,最后也霜打茄子一般蔫儿了,苦笑着摇头,道:“女人心,海底针呀,我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末了,他还语重心长道:“不过兄弟,我虽不懂你哪里犯了错儿,可成亲多年,愚兄也得出几条金科玉律,屡试不爽。”
牧清寒一听,如获至宝,连忙一揖到地,诚心诚意的问道:“大哥但说无妨,小弟洗耳恭听!”
卢昭嘿嘿一笑,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军营里头光棍儿奇多无比,咱们这些话还是不能给他们听到了才好。”
牧清寒点头,也笑了起来,赞赏道:“是极,是极。”
这话说得太对了,时下将士本就成亲难,官职高些的好歹强些,可寻常士兵中但凡十个人里挑出来八个都是光棍儿,而他们两个不光早早成亲了,且小日子也都是蜜里调油一般的和顺,今儿竟凑在一起说这个,若给外头的光棍们听见了,当真气都能气死。
当官儿的也不能这么炫耀,这么欺负人呀!
卢昭也满意地点头,又道:“那就是,女人,尤其是有身孕的女人说什么话你都要无条件受着,不许反驳,不许说不好,更不许擅自替他们做决定,不然便是你有理也要给你说成没理了。”
说完,又十分同情的拍了拍牧清寒的肩膀,语气无比沉痛道:“以往我们几个总羡慕你夫妻和睦,弟妹是个贤惠,不计较的……如今既竟也遭遇困难,愚兄这心里头一下子翻滚起来,你我果然是同病相怜,谁也莫说谁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竟又带着一丝丝的同病相怜的扭曲快意: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呀!
牧清寒若有所思的想了回,点头,道:“也是,咱们本就该让着她们些的,只是忠烈兄,不曾想你对此道竟当真甚是有研究呀,看来素日里没”
话没说完,卢昭就已经急红了脸,当即跳脚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卢昭堂堂七尺男儿,生在天地间,要的是建功立业,如何会怕区区一个小女子!旁的不说,我家必然是我做主的,哪里如兄弟你这样迁就!我说东,你嫂子就不敢说西;我说今儿要吃肉,她当真是不敢叫菜!你也莫要以为我的武艺真不如她,不过是我让着她罢了……”
他叽叽呱呱说了一大通,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面庞发红,双目闪亮,别提多像真的,而牧清寒却只是抱着胳膊,长长的哦了一声,面上表情十分值得玩味。
正当卢昭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之时,竟听牧清寒突然笑着冲后面抱拳,朗声道:“嫂嫂!”
卢昭刚要回头又想起来兵不厌诈一招儿,忙停住了,也抱着胳膊笑道:“慎行呀慎行,诚然我读书不如你,可也熟读兵法,这点儿诡计却哄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