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融低哑的声音隔著被子传来,语句不是很真切委屈伤心则是真真切切:“我究竟做错了什麽……你为什麽要……那样说我,那样想我……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凤兰听了这话更是愣神了,这种委委屈屈小家子气的腔调哪里是司徒雪融一贯的风格,半响他战战兢兢地问:“喂,喂,雪融,你还好吧,你还正常吧……等等,你刚刚说什麽?”

司徒雪融咬了被子,不再发出声音。凤兰眼睛在黑夜里闪闪亮,要笑不笑地说:“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知道他喜欢自己是一回事,第一次听他说出来是另一回事,何况听得不真切,凤兰都以为自己是做梦做出来的,这不?旁边黑漆漆一片的。

这种失误被证明是一辈子不能犯的,凤兰欺负人到头来坏了自己的福利,因为司徒雪融用被子死死蒙住自己,最後都没再让他听一遍。

“那个……别裹著自己了,当心闷著。”凤兰狗腿地去拉被子的一角,司徒雪融深深喘息了一口不再紧紧抓著被子,只是转身向内不说话。凤兰挠挠头,讪讪地问:“雪融你还在生气吗,对不起啦,别气啦,生气对身体不好……”

说著凤兰还嘿嘿假笑了两声,可是司徒雪融还是没有做声,搞得凤兰实在有点心疼。

“哎……那我也不再抱怨饭菜不好吃了成吗?,还有那个……”凤兰从桌边的纸包里拿出一块已经要冷掉的樱草糕大口咬下去:“你给我买回来的东西我都会吃掉,热的冷的都会吃掉……呃……”

凤兰突然觉得一口糕点哽在喉咙里无法下咽,鼻子里酸酸的,因为他反应过来司徒雪融胸前的烫伤是因为帮他买这个糕点而弄的。雪融一直把它们揣在怀里,热腾腾地交给他,他却任性地糟蹋了人家的好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了,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慢慢填入心间。

这个人怎麽对自己的……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他有多少难处,一句话都没说,在百忙之中还记得自己喜欢的点心,再看看自己做的事情,却只有添乱和惹他难过。

凤兰现下可叫一个後悔,从後面隔著被子抱住司徒雪融 像条菟丝子一样缠上他。“雪融,真的,真的对不起啦……”凤兰半带撒娇地道歉,说著在他耳後烙下一个轻轻的吻。司徒雪融狭长的眼睛里有一些惊讶,之後又慢慢闭上归於平静。

第二天清晨司徒雪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让人失落。他明明记得昨晚凤兰给他上了药後两人相拥而眠,可为什麽……

“雪融你醒了啊,睡得好吗,我帮你烧好水了。”突然凤兰带著大大的笑脸出现在面前,殷勤地拿起放在一边的衣服就来给司徒雪融穿:“你先去洗脸,一会儿我帮你梳头发。早餐已经热上了,是你买的樱草糕,还有什麽别的想吃的我帮你弄?”

司徒雪融张了张嘴疑惑著,在他发愣的时候凤兰已经麻利地帮他把衣带系好,看他还有些茫然,凤兰把他的长发挑起来一边梳一边清了清嗓子说:“小爷昨天晚上……嗯,那个……反省了一下。”

“我好不容易跟来了,什麽都不能帮你,兵书布阵一点都看不懂,你每天忙得要命我无所事事,所以……所以才会脾气有点不好……”凤兰废了好大的力气,脸涨得通红才不情不愿地嘟著嘴说道:“现在想了好久终於想通了,我起码能照顾你的日常生活让你放心去研究该怎麽打仗吧……所以以後烧水暖床做饭的事情我来做,只是你……你……你……”

凤兰说得费劲,司徒雪融何尝不是听得费劲。凤兰突然说起来这样不像他说的话司徒雪融也被他的窘迫感染到,低著头紧张地揪弄著衣摆,然後凤兰突然就这样停了,他不禁还是要问:“什麽?”

“你……就算在最忙的时候也要记得我的存在!”凤兰飞快地替司徒雪融结好了头发,明明一副别扭不自在却装成什麽都没说的样子去拿碗盘:“好啦好啦吃饭了!”

司徒雪融低著头拿著筷子,在糕点甜甜的滋味融化在嘴里的时候眼睛微微弯起,暖意直到心底,余光看著凤兰黑黑的脸色,忍不住还是抿嘴笑了。

从这天起凤兰就担起了“家务活”的重任,在大将军出外巡查或谋划行动时一脸受气相地劈柴烧水做饭打扫,刘青故意在他面前斜著眼负手来来回回好几趟,其他将士也不知道是哪里得来了“将军终於发威罚那个细皮嫩肉的家夥做苦力去了”的传言,每天看凤兰的眼神也幸灾乐祸。凤兰到粮饷处去厚著脸皮磨一些新鲜蔬菜水果给司徒雪融偷偷另开小灶,还要被怀疑是自己贪吃,气得七窍生烟,可是每晚听到司徒雪融对他说句“辛苦你了”,他又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