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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心极凌乱。

今天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必须给皇帝一个交代。

单维意倒不值一提,但太傅,是帝国太傅,他是皇帝亲封的太傅。

太子就算杀一百个单维意都不用慌,但他今天动了太傅,就必须给皇帝一个很好的理由。

太子一边思索,一边循着九五龙脑香的气息指引而行。

中枢殿很大,却很空旷,因为殿内并无任何侍从,只有皇帝一人。

皇帝的行踪并不固定,太子只能像一条狗那样靠着嗅觉去寻找自己的君主。

龙脑香的气味如一条绳索,将太子牵引到后堂。

后堂布置简单,四面垂着白纱帘,中间放着一座棺椁。封锁严实的白玉棺上覆一层缀淡白鲛珠的海洋色沙网,如月光里的潮浪那样将棺椁包裹,温柔如情人的拥抱。

这么珍贵精致的棺材,里面躺着的自然是先皇后。

太子见到先皇后的棺椁,便不敢再上前,垂头下拜。

帝国君王从帘后转出,只见他身上披着一样月光色的袍子,一头长发染霜色,传闻是为先皇后之死一夜白头。在白头之前,他的头发原该和他的眼瞳一样,呈现出流动金沙一般的色彩。从发色瞳色到眉眼骨骼,太子与皇帝没有一处相似。

但是这也是好处,太子更像先皇后,所以皇帝对他很偏爱——起码全天下都认为是这样,全天下都认为皇帝极为爱子。

毕竟,皇帝只有一个儿子,不爱他,又能爱谁?

太子朝皇帝拜了拜,心里已经对太傅的事情如何汇报打好了腹稿。他既然已经决定对太傅下手,自然也已经想好了怎么跟皇帝交代。

这一阵子,他没有见单维意,也没有找太傅,自然不是闲着。他放自己的情报网去搜罗太傅与单维意藕断丝连的痕迹,也在搜罗太傅不恭不敬、不忠不诚的证据。沈逾本人当然不存在不忠,他还是很乐意做好一个能臣的。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完美,尤其是沈逾这样的人,总有违法乱纪、以权谋私的事。比如,太傅就算再谨慎,说话也不可能句句完美,只要从他的发言里抓住一两个漏洞,便可走文字狱,指他有不臣之心。再甚至,他收藏自由联邦学者的哲学书、在自由联邦有投资,也能当做他反对帝制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