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里层的是一张方正的长形大桌,用了木质坚实、花纹漂亮黄花梨木,每个位置上都摆上了干净的布巾,墨纸用品,坐上都摆好了花纹精致的锦丝软垫,紫砂茶杯萦绕着清淡的茶香,所用物品无一不是上乘。

相较而言,中间那层就要朴素许多,桌上摆放的只是简朴但很实用的炭墨笔和白纸,茶杯也是普通的陶瓷釉底茶杯,但花纹较为精致,桌旁放了铺了垫子的矮凳。

直到单钰所在的最外层,普普通通的桌上就只有装着茶水的竹杯,连凳子都没有,只有一张普普通通的垫子。

整个议事堂的布置无一不体现上下有序,尊卑有别。

单钰细细地打量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笑,最需要做记录的人往往什么都没有,而几乎不做记录的人面前,却使用了最名贵的物件。

单钰从容地捧着茶杯,细细品茶,其余大大小小的官员无一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参加议事的人,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段时间他看似很悠闲,实则是在暗自摸索体制脉络,虽然尚未了解派系别类,但摊在明面上的还是了解的十分详尽。

单钰眼尖地看到,明同知不出意料地与营造司的施路政坐在一起,两人说话声音极低,几乎只有气音和嘴型,又离得较远,单钰竖起耳朵都听不清。

正当他看似慵懒闲适地品茶,实则全神贯注听音时,旁边走过一人,惊讶地同他打了个照面。

“这位是,单县令?”

单钰闻言抬头。

那人单钰是眼熟的,是之前明同知留下的人脉之一,当时那人看在明同知的面上还给了几分薄面,后来只有单钰前去的时候连面都不见。

单钰仿佛没有想起这茬似的,主动扬起一抹若无其事的微笑,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许是没料想到能在这么高规格的议事堂里看到单钰,那人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他扬起一抹亲和的笑容,“单县令,别来无恙。”

单钰笑了笑,主动向他行了一个晚辈礼,一举一动丝毫没有半分轻慢。

那人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忙亲亲热热地搀着单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