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钰亲热地拍了拍张师爷的肩头,笑的客客气气,温温和和的,话语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自大。

张师爷面上抱憾,嘴里叨念“惭愧惭愧”,但那眯起的眼里泛着算计的精光。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单钰,见单钰也不过就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虽然端着个当官的样子,眉眼间却是一副难以掩饰的幼稚和得意。

他心中不由蔑笑,暗道这京城来的娃娃官就是自大愚蠢好糊弄,他一边给单钰抬了把椅子,一边再三感谢单钰得大恩大德。

正把单钰夸得天花乱坠,喜笑颜开之际,便话头一转,似换了张面具般悲切道,“我与秀才本是交好,前几日我得了件宝贝琉璃交于他保管,谁知这人见财起意,明明是自己私吞了,还不承认,你说,这这”

张师爷抖着手指着钟秀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道,“你说你好歹也是个秀才,好好的书不读,偏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说出去也不怕丢了你们读书人的脸?!”

“你血口喷人!你你”

钟秀才哪里听过这般颠倒是非之谈,红着脸憋着气眼看着就要跳起来,却被有眼力见的打手给生生按住,动弹不得。

钟秀才见无法挣脱,只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单钰,眼里的冤屈呼之欲出。

单钰也只是用眼角淡淡地瞥了眼钟秀才,他不动声色,继续亲亲热热地拍着张师爷的肩头,似是在给他顺气,“师爷莫气,也并非所有的读书人都这样。”

不等师爷有所反应,单钰不经意地问道,“对了,师爷说秀才私吞了琉璃,这琉璃可是极为贵重物件儿啊,私吞非同小可,不知可有证据?”

“那自然是有的。”师爷早有准备,信誓旦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盒,道,“大人有所不知?前日我将琉璃装在此盒中交于秀才,本想着秀才心细,定不会弄丢,可今儿我让秀才将琉璃还我,木盒还在,琉璃却不见了。”

钟秀才狠狠地“呸”了一声,咬碎了一口银牙,“你从未将琉璃放入盒中,现却要我还你琉璃?姓张的,你诳我好苦!你必遭报应!”

“诶诶诶,你看你看!”张师爷嫌恶地踹了秀才一脚,“都这时候了,还冥顽不灵啊你!”

单钰对两人的拉扯熟视无睹,他细细地把玩着盒子,忽然开口问道,“师爷,这确实是你用来装琉璃的盒子吗?”

张师爷不明就里,下意识地朝高员外的方向扫去,见他不自然地将头扭到一边,便道,“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