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更尴尬的还在后头。张木匠的表现似乎传染给了其他人。原本愣在那里看热闹的众人犹如大梦初醒,纷纷想起自己也曾经对金枝玉叶身份尊贵的王爷“无礼”的行为。

“我撞到过军师……不对、王爷……”

“上回聚义厅上梁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木板打在王爷腿上……”

“我也是!我、我撞见过王爷撒尿……”

众人越说越惶恐,觉得自己罪不可赦、大逆不道,争先恐后扑到楚元攸面前,七嘴八舌地磕头请罪,恳求王爷大人大量饶恕他们的性命。

楚元攸尴尬地脚趾扣地、额头冒汗。他想去扶他们,所有人都躲着他。他想解释,却没人听、也没人敢信。他感到很无奈,却不像刚才面对自己的部下时那样生气。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从小到大因为这个身份,他锦衣玉食、生活无忧,却也因此失去了与任何人平等相交的可能。更遑论他每次想要拜师学艺,对方一听到他的身份,无不吓得退避三舍、连夜逃走。

就连想收个徒弟,这徒弟此刻也跪在地上求他饶命,连被他碰一下都不敢……

“你们在这出什么洋相!”少女清脆的呵斥声力压众人的七嘴八舌,宁茯苓挡在楚元攸身前,对着跪了一地的山寨众人大声道:“都给我起来!抬起头看清楚,他楚元攸,不管是什么身份,总有一个身份是你们的军师!”

跪在地上的二十多个人被呵斥地抬头,看着自家寨主明明身材娇小,却像是护雏的老母鸡一样将人高马大的青年护在身后。

——为啥弄得好像我们在欺负王爷,惹得寨主出面保护一样?

“军师之前隐瞒身份是出于某些原因。既然公开了,从此大家再无芥蒂,真正是一家人了。之前不知不怪,你们不知道他的身份,相处之间有些冒犯之类的,军师自然不会追究。”

楚元攸忙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大家不必担心。”

“这件事暂且到此为止。军师的去留,待我与他商议之后再定。钟晋,你带大伙试试浴室。今天所有人必须都洗一遍澡,否则不许吃晚饭!”

宁茯苓说完,拉着楚元攸:“我们回去说。”

回到聚义厅关上房门,婓红云自觉守在门外,宁茯苓才对楚元攸露出稍许不满:“怎么回事啊,你的那些手下?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就好,为什么要在今天这样的公开场合发难?”